顧海渾身一震,臉色更加蒼白,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好一會才對他說:“你娘她……有事情要做,待爹爹把林兒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接你娘。”
顧林垂下眼眸,掩飾住眸裡那些太過複雜的情感,就憑顧海的反應,他又怎能不明白,他那母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上輩子被囚禁在那土屋內,顧林想起最多的就是這對親生父母,雖只有短短十載,能記住的事情更是為數不多,卻是他這一生最為快樂無憂的日子,沒想到重活一回,竟是連母親的面都沒見上。
這時,後方突然又出現兩道流光對他們緊追不捨,顧林瞟了一眼,見全是黑衣蒙面之人,便知道追兵到了。
憑藉他上輩子的經驗來看,這兩人的修為至少在元嬰期以上,而顧海不過剛剛金丹前期,還明顯受了傷,能帶著自己逃至此處已是極限,又豈是那兩人的對手。
顧海也明此理,深知不能硬碰,趕忙撤掉自己腳下飛劍,抱著顧林降落在一片密林之中,而後快速奔跑,直到尋到一個可以藏身的樹洞方才停下,將顧林塞了進去,接著吐出一口黑血,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顧海深知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但稚子尚處危險之中,他又怎能放心離開。
他盯著顧林看了一會,嘆息一聲,然後五指成爪狀向自己的丹田處插入、挖出,血色之間只見一團如同嬰兒手掌大小的金色火焰在他的掌心不斷跳動著。
丹田對修士何其重要,顧林被顧海自殘的舉動嚇了一跳,驚慌失措之時聽顧海說道:“我顧家在千年前有幸得到器靈師傳承,傳到我這已是第八十二任了,我顧海只有你一子,這傳承遲早都是要給你的,罷了,現在就交給你吧,以後你便是顧家第八十三任家主。”
顧林一怔,眼睜睜的看著那團金色火焰從顧海的手心飄入自己的丹田中,但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一片湖內,並未引起任何反應。
顧海的容貌自傳承離開便開始肉眼所見的速度快速老化,他慈祥的摸了摸顧林的頭髮:“答應爹爹,待你滿十五歲之後再去觸發傳承。”
顧林雖然未觸發傳承,但在顧家長大或多或少都聽過關於器靈師傳承的事情,例如每任家主交出傳承之後,相當於交出了自己的命。
他眼中含淚,縱然萬般不捨,還是點了下頭。
顧海欣慰之餘,繼續囑咐:“等會那些人追來,你便說我把你丟下獨自逃了,短時間內他們不會為難你,待有機會,你在從這些人身邊逃開,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好好的活下去。”
說完這些,顧海等不到顧林的回答便化作一堆枯骨,又融成一賠塵土,徹底消散,同時,那兩個黑衣人也尋到了這裡。
顧林從樹洞爬出,低頭斂去眼中的殺意。
父母的仇他一定會報,但此時的他太過弱小,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再抬頭時臉上只剩下驚恐害怕和一絲淡淡的依賴。
其中一名黑衣人剛想動手就被旁邊的同伴攔住。
被攔那人很是不悅,語氣也不太好,“為何攔我?”
“師兄,有這小東西在手,還怕那老骨頭不交出東西嗎,而且,你看看這孩子的體質。”
那被攔之人微微一愣,隨手一抓,便將顧林拖到了眼前禁錮,渾濁的雙眼在顧林渾身上下疑惑的打量了幾圈,瞬間併發出兩道精光,貪婪的盯著顧林的小臉,彷彿要把他拆骨入腹,“妙,妙,妙!沒想到這男娃子竟是傳說中的純陰體,這麼好的鼎爐體質,師兄我就不客氣了,師弟該不會有什麼異義吧。”
“師弟我修為低微,自然不敢糟蹋這麼好的東西。”
那人對這師弟識時務的態度頗為滿意,對著顧林的目光更加貪婪,卻偏偏裝出一副慈愛的語氣,問道:“孩子,你可願拜我為師?”
顧林被那目光盯的直反胃,強忍住心裡範出的噁心,仍舊擺出一臉被嚇壞不會說話的樣子,即不答應也不反對。
那人等了一會,見對方不回答有些不愉,抬手就朝顧林的臉上打去,然而還未落下,一道白光猛然從空中降下,將那兩隻手臂齊齊斬斷。
那人慘叫一聲,被他師弟拖著急退數十步,才才勉強躲過下一波攻擊。
顧林摔在地上,緊接著被一股力量拖至一個溫熱的懷抱,抬起頭,卻正對上一雙深邃冰冷的眼。
那人白衣,墨髮,如雕刻般完美的五官透著一股冷若寒霜的氣質,僅是往這一站,散出的威壓足以讓所有人有種想要匍匐在地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