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黑髮,柔軟得像是綢緞一般,讓人流連。
嬴珩一言不發,希望就這樣讓時間停止,直到她的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他才回過神來。
“去取朕的狼皮。”嬴珩出聲朝身後的宮人命令道。
“是陛下十五歲獵的那個?”陳順小聲問道,見嬴珩點頭,忙朝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不出片刻,那個小太監便抱著一尾狼皮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陳順接過,躬身上前,遞到嬴珩面前,呵呵笑道:“陛下年年行獵,誰知那年獵場上出了只白狼,奴才記得當時隨行的女眷均是人心惶惶,先帝便設了彩頭,說是誰能狩到這隻白狼,便將手中的翡翠珠串賜給誰,長安那麼多公子隨行,竟沒一人爭得過陛下,最終這匹白狼還是落在了陛下的箭下,當時可是長安佳話,連先帝都讚不絕口呢。”
嬴珩回想起往事,眉眼間不由變得溫和,垂眸望向睡得香甜的人兒,那時她才十歲,才到他胸口,他記得當他狩獵回營,假小子一樣的她滿臉震驚,一雙鳳眸瞪得老大,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白狼,非要他將皮剝下來送給她,如今白狼皮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可是她卻再沒向他要過了。
他還記得,在她少不更事的時候,她一直堅信自己是和他一樣的,便時時纏著他,甚至與他同枕而眠,在她的眼裡,絲毫沒有太子與臣子的概念,每每被她父親發現,總免不了一頓鞭子,熟知她最怕的便是這讀書寫字,若是以此當做懲罰,才真是讓她生不如死。
他知道,他一早就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與自己不同,她是女子,而他是男人,他自知應當刻意避諱,可他就是喜歡被她纏著的感覺。起初,他天真地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兄弟姐妹的緣故,直到後來,他越來越瞭解他的內心,他一直在設法將她的秘密公之於眾,而又盼著不傷害到任何人,他想了無數個辦法,想讓她變成女人,想讓她鳳冠霞帔,入主東宮。可是直到父皇駕崩,倉皇間他登基上位,他再來不及施行他的計劃,她也再不像以往那般朝他甜甜的笑,更加不會在午夜失眠時來找他鬥劍了。就在他還沒想好怎樣對她坦白時,她的目光已經停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了……
她說,這麼多年來,只把他當做兄長。
她說出這句話時,茫然無助的眼神像刀子一般,深深刺進他的心裡。
可是,他等了六年,等她從大漠回來,又等了三年,等她將心中的怨怒化解,即便是看著她恨她怨,也總好過她的不在乎,他就是沒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別人出雙入對……
所以他決定在她從大漠還朝前,將劉氏一舉殲滅,先帝駕崩後的那幾年,劉邦與蕭何聯手把持朝政,而他手中一直攥著劉邦私通匈奴與羌族的證據,只是苦於無從下手,當時他的羽翼並不豐滿,皇室政權剛剛建立,內憂外患之下,一旦失敗便是天翻地覆。他的心腹都曾勸他不要急於一時,他卻一意孤行,急於肅清王朝,將劉氏政權推翻。
只有他知道,他想要的,並不是大權在握……
只是想將她佔為己有,完完全全地獨佔,然而這卻比獨攬天下更難。
最難最遠,莫過人心。
要是能再回到十五歲的年華,他要在一早確定心思後,便將她牢牢拴在身邊。
他接過陳順遞來的狼皮,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他知道她自幼睡覺便不老實,又仔仔細細地將她包裹好,生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她就要踢了被子。
她極舒服地伸展著身體,玉顏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嬴珩看得有些呆,正在這時,她又翻身在他腿上蹭了蹭,嬴珩沉默了一瞬,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他暖暖一笑,俯下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韓文殊這一眠睡得極安逸,可能是時不時有風颳過的關係,在睡夢中,她自然而然地將頭埋進身上覆蓋的毛皮毯子裡,所以在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的一瞬,入眼一片漆黑,她恍惚認為這天還是在半夜,便翻了個身,朝裡靠了靠。
溫暖的氣息傳來,帶著一抹熟悉的香氣,讓人安心,然而下一秒,頭頂傳來的一聲嗤笑卻讓她睡意全無。
“愛卿這麼嗜睡,難怪每日早朝都是最晚一個到的。”一如既往地揶揄,伴著惡劣的語調,從暖和的毛皮外傳來。
韓文殊猛地驚醒,坐起來的瞬間,她的頭撞到了一個硬物上,挽發的玉冠狠狠地頂了她的頭,伴著一聲痛呼和頭頂傳來的悶哼,一陣令人眩暈的疼痛從頭頂傳來。
“韓文殊,你睡覺為什麼不摘頭冠?朕的胳膊都快要被你硌斷了!”怒極的聲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