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離去。只是長安的紛爭,以及我的決策,你不要再涉足其中了,結果出來後,就算你恨我,我也會在這等你。”
寧靜的彷彿空無一人,心跳聲與呼吸聲此起彼伏。
“陛下是什麼意思?”韓文殊驚問。
深邃的眼神,淺薄的笑容,他像是早就下定決心,所以未有一刻遲疑,他伸手,想要觸碰她的秀顏,卻頓在半空,緩緩收回,“今夜我本想去你府上見你,將這些囑咐一一說與你聽,如今我要說的都說了,你以前最想要自由,我守了你二十四年,你無時不刻都在想要逃出我的牢籠,這一次,我放你天高路遠,此去之路,你當要萬分小心。”
“陛下……”韓文殊有些恍惚。
“陳順早已經將馬車準備好了,就在南闕門外,我派人領你出去。”不等她反應,他忽然起身,毫無留戀地開門出去,韓文殊一個人愣在原地,心頭酸澀。
☆、嬴瑀
車輪壓過地面,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雖然這條路直通未央宮,是長安城最為平坦的街路,但在寂靜的黎明前,一切聲響都無限放大,卻又顯得更加寥落。
韓文殊緊緊攥住右手,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顆翡翠珠子已經嵌進肉裡。在她出宮前,陳順曾交給她一個荷包,只說是嬴珩讓他送來的,她拆開後,裡面放著一顆碧綠的珠子,她記得,這是之前她偷偷藏起來的那顆,原來他一直單獨放著。他現在還給她,只是想留給她一個回憶吧。
剛剛嬴珩對她說的那些,顯然是他已經決定好了,若是成功,朝廷政局將會重新洗牌;若是失敗,只怕江山易主,乾坤挪移。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所以那些人當時並未反對城安王回城。
嬴瑀?
腦中突然冒出這個名字,韓文殊竟有一絲恍惚,嬴瑀這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眼前了,不知道又到哪去花天酒地了。她現在沒心情想這個浪蕩公子的事,此次入宮的目的絲毫沒有達成,最開始是要去給嬴珩報信的,她本想把那密信交給他,就一走了之,卻不成想事情偏差到這個境地,這是他完全沒料想到的。
最讓她吃驚的莫過於那道奏摺,她將袖中密信拿出,這封與羌族的通訊竟是劉邦所書。她自幼學習書法,對於筆劃與用筆力道她向來直覺敏感,雖然這封密信所用文字與大秦篆字不同,但是她很肯定,這與那道奏摺同出一人之手。
可是有一點她怎麼也想不通,且不說沛國公寫這封密信有何目的,單就他堂堂護國公卻習得羌文這一點,就已經讓她匪夷所思了。這個字跡絕不像是初學者,看墨跡的細膩度與筆劃的停頓,就可看出這書寫的熟練程度不亞於其本族人民,只能說,劉邦在許多年以前,便與羌族有過密交往,甚至密切到要去研習其語言文字。否則以他侯爵身份,若要送信,大可命人代筆,何須自己動筆呢。
劉邦在年輕時,只是一介亭長,不滿朝廷□□,在沛縣舉兵起義,入關前與先帝扶蘇大軍相遇,自此歸順,擁護先皇為帝。直到三年前,沛國公劉邦被皇帝派往泰陵守陵,劉家才漸漸沒落。嬴珩既然不信任他,就一定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他的一舉一動想必都被嬴珩看在眼裡,他所寄家書肯定也會被人檢查。這麼說來,唯一的途徑,便只有每每換季都去為其添衣送暖的劉盈。
劉盈,難道真的是他?
韓文殊想,一定要找人問清楚密信的內容,不能輕易交給嬴珩,否則單憑這一點就可治沛國公的罪,通敵之罪只怕牽連甚廣,若是細查,不光是沛國公一家,恐怕整個朝堂都要被掀翻。
但是,若不將他絆倒,輸的人就是嬴珩,她沒決定好要幫嬴珩,但她也不想害死如意。
韓文殊現在頭腦很亂,她將那串已經被她捂到溫熱的珠子拿起,就這上面穿好的絲線掛在頸項上,光滑的珠壁垂在胸前,酸楚的感覺一點點氾濫,她與他,渺茫得像是夏蟲語冰。
韓文殊閉眼,他既然肯放她走,她便順其自然,雲淡風輕罷。
年下的時節向來是忙碌而又充滿喜悅的,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家家戶戶都為新春來臨而做著準備,然而長安城一處僻靜的角落,卻在忙著準備軍旅所需。
“老丁啊,前天讓你放在窗沿上的臘肉,你給我放哪了?”
“就照你說的,放那邊了,怎麼,找不到了?”
“在哪啊?咱家老爺就愛吃這口,之前紀家小公子前去,我已經讓他帶去一些了,不過也不頂用,老爺吃那個就跟吃白飯一樣快,公子這回去,正好再備些。”餘嬸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