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尋找著蛛絲馬跡:首先她被關押的地方應該不是刑部的地牢,這裡恐怕是宮中的密室,被人專門建成了牢房,扣押一些特殊身份的人。其次,太后之前曾說過,她已經昏迷了兩日,這麼說來,行刑的那一天應該是嬴珩迴鑾的前一天,但是既然要將她處死,又為何拖到兩日後,最快行刑不是更保險嗎?除非……
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太后封鎖了訊息,而且信心滿滿,她的訊息一定不會洩露到嬴珩那裡,要麼就是有人出面阻攔,拖延她行刑。韓文殊想,以太后求穩的心態,恐怕不會是前者,但是這朝中誰會為她求情呢?
雖然那個令史剛剛警告過她,如果不畫押,會有苦頭吃,言外之意便是要用刑,但其實這之後再也沒什麼人來過,想來也是嚇唬她,否則以她如今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大可來一招先斬後奏,殺了她以後,用她的手指按個手印,到時候對嬴珩也算是個交代。而如果對她施刑,她身上有傷,嬴珩定會心生疑竇,疑心他們屈打成招。
而且,太后已經認出她了,那一日在太液池,她雖換裝成女子,可到底沒有易容,太后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那日太后便警告過她,讓她識趣地離開,否則只能做個下賤的侍妾,今日在她知曉了宣室殿內的韋小姐就是當朝公侯韓文殊,身為嬴珩的母親,更要將她斬草除根了。
在這個安靜得可以聽到心跳聲的地方,韓文殊靜下心來,細細地捋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後果,除夕夜在家宴上發現一隻偶人,嬴珩隱忍不說,當時他應該就已經嗅到危險的味道了;正月初一,她身上所穿襯衣是靈鳶為她準備好的,而且她清晰地記得,她最後穿上的白綢襯衣是與禮服疊放在一起的,若是在除夕家宴被製成偶人,那隻能是在此前就已被人掉包。
想到這裡韓文殊心中有些涼意,韓府從不待客,出入府上的人只有那麼幾個,嬴珩、嬴瑀、如意……
嬴珩不會這麼做;太常禮部送來禮服後,如意便未來過她府上;那麼就只剩嬴瑀……
細細思略,良久後,韓文殊凝眸,她搖了搖頭,最終排除了嬴瑀的嫌疑。夜明是初五才隨趙奕出行西域的,這之前有他在,嬴瑀又住在她府上,若是他做了什麼,夜明不會沒發現。
那麼,把她襯衣掉包的,就只能是府上的傭人,能接觸到禮服的人不多,韓文殊不禁咬牙,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栽在親信身上。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在這個完全黑暗封閉、不知世事的環境下,一個剎那的時間都像是放慢了好幾倍,而即便緩慢如斯,仍是離她的死期只有兩天而已。
韓文殊卻絲毫不怕,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死亡對她而言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她只是放不下、捨不得一個人,心中猶有牽掛。她自諷地笑笑,這種被告知期限的離開,真是讓人抓心撓肺,當初如果她知道自己會在大橋上出車禍而死,恐怕也會不捨,但是當時從這個時空醒來後,她只有震驚和劫後餘生的驚喜,人的心理真是奇怪,同樣是死,被告知和毫無徵兆,就完全是兩種心態。
早知道有牢獄之災,當初就該偷偷尾隨聖駕,大不了被他罵一頓,總好過在這裡等死。
今年一入冬就大雪不斷,都說瑞雪兆豐年,本是個好寓意,誰想到從除夕開始,這風雪就突然停了,氣溫也比往年暖了幾分,積雪紛紛化落,陽光映著雪水,倒是乾溼適宜,長吸一口氣,很是舒服。
御駕出來的這三天,也都沒閒著,說是養精蓄銳,可是隨行的宮人百官倒比往常更乏累了。都說年少氣盛,這話放在嬴珩身上最是不假,往日還算沉穩的皇上,出了皇城第二天,就封了東宮皇后,眾人的震驚還未來得及消化,嬴珩又攜未來的皇后遊玩了兩天驪山。百官為了揣度聖意,自然是爭先恐後地想要隨王伴駕,沒想到嬴珩一一首肯,這麼一來,就成了皇上攜百官遊歷驪山,這景象可謂是空前壯觀。嬴珩一身武功,爬個山對他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問題,卻難為了這些身嬌肉貴的大臣,又不敢有怨言,只能有苦憋在肚子裡,卻被嬴珩甩得老遠,別說試探聖意,就連聖上的鞋跟都摸不到。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低沉雍雅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蕭情從思緒中走出,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下腳下,隨後低眉,姣婉地朝眼前之人搖了搖頭。
嬴珩回以溫煦微笑,朝身旁命令道:“暫在這裡休整一下吧。”
身後的陳順卻出聲嬉笑了一下,小聲提醒道:“皇上,這是驪山,可不是行軍打仗。”
嬴珩聽後一愣,望了眼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影,隨即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