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深邃的眸子只映出一人,似天荒地老般遙遠,似海枯石爛般漫長,這一瞬,飛花爛漫,驟雨浮華。
天長地久也不過如此。
“黑綢金絲……是皇上!是皇上來了!”人群中有人一聲大喊,百姓簇擁著向前,下一刻,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人跪地長喊萬歲,一時間萬歲之聲此起彼伏。
四目對視的那一瞬間,韓文殊幾乎是怔在了原處,周身的血液都隨著他的到來而停止。她心中是喜悅的,她欣喜的是他並沒忘記他們的誓言,他沒放下她,他也並不決絕,原來他只是騙她,只是想讓她避開長安的風波……
而這些,也是她此時恨他的原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隻身犯險?
嬴珩腳尖踩地,落在她身前,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就像平日做過許多次的那樣,溫柔而愛戀,他在她耳邊輕輕說著,眼中就只有她,彷彿永生永世的溫柔都化作了這一句:“別怕,有我在。”
本說過再也不會流淚,本以為再也不會心痛,卻還是猝不及防地刺進了心口。她最絕望的不是死亡,而是在剛剛那一瞬間,連她自己都以為他不會來了,她是害怕,怕真的如他所說,他對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玩過便算了的關係。
好在,他來了,他棄了一切,為了救她。
可是,他為什麼要來?這是圈套,是死局啊!
韓文殊紅著眼,輕聲問道:“你我恩怨已斷,你憑什麼來?”
“就憑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嬴珩堅定地回答,明亮的眸子清澈如泉,沒有一絲隱瞞,沒有絲毫保留,他將心中所想盡數告知了她。
韓文殊痛苦地別過頭,不願再正視他的眼睛,生怕自己都看一眼都會妥協,“你走吧,我不是她,我不是你愛的韓文殊……”
“你不是她,可我愛的人也不再是她。”
嬴珩如囈語般的回答輕輕滑過她耳邊,他笑了,釋然了,這是他從未介意過的問題,從她改變,到現在,他無時不刻不在愛她,就算她失憶,變成了另一個人,他愛的也只是眼前的這個韓文殊。
既然趕她去大漠都保護不了她,那就護在身邊吧。
手起劍落,韓文殊身上的繩索被嬴珩一劍斬斷,他將她抱下木架,目光掃到她隆起的腹部,嬴珩眼中柔光一閃,將她護在身後。
劉邦眉目深鎖,揮手下令,大批的羽林衛從暗處湧出,將刑臺環環包圍。
護在韓文殊身前的手臂,像是雄鷹的巨翅,身上的墨綢威嚴肅重,那氣勢卻單單守護她一人。
幾個士兵試探性地攻了上來,嬴珩飛身幾腳,便將其踢下,劍鋒一挑,幾個士兵相繼倒地。
韓文殊從其中一個搖搖欲墜計程車兵手上取來長劍,與嬴珩並肩而立,眼梢含笑,那笑容恬靜嫣然。
嬴珩復還以一笑,兩人四目相交,靈犀心動。
劉如意站在數百尺外的瞭望臺上,淡然望著下面的一舉一動,羽箭已搭在弦上,長弓已滿,卻最終消弭於無形,劉如意放下手中弓箭,韓文殊失憶,這世上便再無人知曉他亦是百發百中從不失手,若嬴珩不出現,他會在頃刻間射穿劊子手的頭顱。
他設下此局的目的便是要引嬴珩來,可是當斬殺的令牌落地,而嬴珩還未出現時,他心中卻有一絲欣喜。這樣韓文殊就會徹底絕望了吧,或者她就能回到自己身邊了……
可是,他最終還是來了。救下她的,是嬴珩。
他垂眸沉沉望著,身著雪白囚服的韓文殊像是一隻白鳶,遊轉在刀劍之中,飛掠而過的微風帶偏劍刃,她似有一種魔力,無論何時何地,或高貴,或狼狽,然那刻在骨子裡的傲岸都引人傾倒。
而就在她身邊,緊緊追隨著她的那一縷墨黑,像是一道閃電,欺她身者,殺!
兩人牽絆、相隨,黑白一抹,似雙燕、似飛蝶,更似飛龍白凰,滅天震地,襲略之處,所向披靡。湧上的禁衛軍越來越多,韓文殊一聲清叱,手腕翻轉,長劍攜風,勢不可擋,戰神風采再現人間;嬴珩則護住她身側,偷襲計程車兵無處下手,便已被他遮天蔽日的長劍攔住。
凌霄劍訣,雙劍合璧!
曾經,雙手捧著雪梅的樹苗,春日栽下。
曾經,樹苗隨著主人茁壯而生,冬日如白雪浮塵。
曾經,雪梅花下,一雙少年舞劍凌空,劍影漫天,卻從未合璧。
黑雲白影閃動,劍芒四射,長風浪跡。從未磨合過的劍式,卻日月交輝,終合為一式,雙劍合璧。
“凌霄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