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嬴珩一早便要前往位於皇宮之左的太廟祭祖,大秦朝悠悠幾百年的君主靈位皆在於此。
韓文殊起來的時間卻比他還早,此時她正和衣趴在床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盯著嬴珩。
輕輕柔柔的紗簾垂在床邊,簾外陳順和錦繡正有條不紊地為嬴珩穿衣,一層又一層,華麗而又沉重。
除非盛典或是祭祖,其餘時候嬴珩從來不命人服侍更衣,平日裡的衣裳他一個人就可以穿戴整齊,韓文殊總調侃地問他,從小養尊處優,被人伺候著長大,竟然也會害羞。嬴珩聽到也只是笑著解釋說不習慣罷了。
今日年節祭祖,嬴珩的禮服厚重繁複,他一個人是如何也穿不好的,以往都是五六個宮人伺候著穿衣,今年不同往日,宣室殿內還住著韓文殊,為著避嫌,嬴珩便只召了陳順和錦繡進來服侍,平日五六個人的活計,在他二人手裡一步一序,倒也不見忙亂。
都穿戴整齊,已是辰時,離太卜呈報的吉時還有一段時間,嬴珩便命他二人下去,殿中只剩下了他與韓文殊。
宛如天山上的靈泉一般,只在夢中得見。
韓文殊悠悠地想,若她第一次見他時,他就穿成這般,那她一定會徹底臣服,就不會想要窺測他旒珠下的容貌,也不會對他產生莫名的情愫,誰會對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有非分之想呢?
韓文殊單手撐頭,迷戀地看著,是不是還會發出一聲傻笑。
“看什麼呢?口水都流到床上了。”嬴珩不禁失笑。
韓文殊粲然一笑,“我在想,幸虧這身禮服一年也穿不了一次,否則我都不敢碰你了。”
“何意?”
“實在是太華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韓文殊微笑。
嬴珩卻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地嘆息一聲。
“不過也穿不了幾年了。”韓文殊從床上跳下來,兩條胳膊熟練地攀上他的脖子,躲開那些垂在他面前的旒珠,在他側臉印上一吻。
嬴珩先是一驚,隨後黑眸中閃過一絲瀲灩,皺眉笑道:“好了,快下來,禮服都要被你壓皺了。”
韓文殊一臉不情願地放開手,然後朝嬴珩皺了皺鼻子,擠了一個鬼臉,故意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那又怎樣?說起來,如今整個大秦都被我玩弄在鼓掌之中了,當今皇上還不是被我整成了先帝。”
嬴珩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原來是在說他們的逃走計劃,不過怎麼到了她嘴裡就變了一個味兒,總覺得自己好像吃了虧。
嬴珩也不與她計較,笑著搖了搖頭,低首欺上她的唇。
這時,陳順尖細的嗓音從門外傳來,“皇上,時候不早了,再耽擱就要誤了吉時了。”
嬴珩輕輕捏著她的下巴,低聲囑咐道:“為夫今日一整天都不能陪你,到晚間才能回來,你自己不要亂跑,也不許私自練功,若是被我發現,以後你就別想再碰到劍譜了。”
“知道了,要晚了,快走吧!”韓文殊不耐煩地催促著,推著他向外走。
嬴珩轉身張開雙臂,將她圈在懷中,在她臉頰輕吻一下,“等我回來。”
說罷他便大步離去,韓文殊望著他的背影,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臉頰,剛剛冰冷的旒珠從她臉上滑過,那樣遙不可及,又那樣高不可攀,她想要親一親他,都要避開那些旒珠,這個至高無上的權位把他們隔得太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長長出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滿含期待的笑,她想,好在馬上就要離開了,用不了多久,這樣高高在上的王者氣息,就要隨著她飛向天際了。
雖然嬴珩臨走前,已經囑咐了她,讓她乖乖地待在宣室殿內,並吩咐錦繡一定要緊緊跟在她身後,萬一惹了什麼事,定要第一時間通報他,萬不可再出現之前遇到太后那樣的情況了,嬴珩著實怕了。
至於錦繡幫著韓文殊隱瞞他的事,嬴珩也未計較,畢竟在這宮中還要再呆上幾年,她培養個自己的心腹,有個人能忠心於她,也是好事。
然而韓文殊畢竟不是能靜心待在宮中的人,從驪山回來這段時間,不過是因為有了心事,才會整日魂不守舍,如今心結已解,韓文殊又回到了原先耐不住寂寞的樣子,趁著錦繡出去沏茶,她便從宣窗溜了出去,直奔通往宮外的宮牆。
這籠子關得住雀鳥,可關不住羽翼豐盈的鷹隼。
韓文殊溜出宮,便直奔韓府而去,她曾捎信兒給夜明,讓他侯在臨江樓,現在她要先回府換套男子的衣飾。
因是偷偷溜回來,並不想驚動府上家丁,她便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