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殊猛然察覺出不對,目之所及是一片華麗的黑色,細細密密的騰龍紋繡在衣襬,清晨時分所佩戴的組綬已全部撤去,換上了平日的玉珏,韓文殊驚駭地抬頭,朝眼前之人詫異地問:“什、什麼時候回來的?”
“讓你不要獨自練功,你就偷跑出宮,當為夫的話是耳旁風,是不是?”嬴珩伸手捏住她的臉頰,眯眼邪笑道。
韓文殊向後一跳,掙脫開他的魔爪,驚問:“不是說一整天都不回來麼?
“為夫說一天都出去,可沒說一整天都不回來啊。”嬴珩噙著一抹壞笑,胡攪蠻纏。
韓文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衣飾已換,比之平日稍顯隆重,卻不似清晨那身誇張,更顯雍貴。
“好啊,你陰我,臨去前可沒說要回來更衣!”韓文殊指著他的鼻子,得理不饒人。
嬴珩輕笑,奚落她道:“稍有常識都應知道,我總不能穿著早上那一身去赴合宮家宴。”
“我失憶了嘛,哪記得那麼多規矩。”韓文殊背朝著他,強詞奪理。
“好,你失憶了,所以在這裡唯你獨尊。”嬴珩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寵溺地哄道,他將臉埋進她的脖子裡,過了一會,方才柔聲問道:“你跑到哪裡去了?錦繡著人通報的時候,我都急壞了,生怕把你丟了。”
細小的化渣蹭著她的脖頸,韓文殊被他逗得直笑,卻又掙脫不開,只能邊笑邊斷斷續續地罵道:“都、都怪……錦繡……總是……大驚小……怪……”
“你還怪別人?那丫頭都快急哭了,要不是無計可施,也不會在祭奠中途來著人通報。”嬴珩語氣中略有責備。
“什麼?祭奠可有受到影響?”韓文殊這才意識到自己闖的禍,年節中的祭祖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禮事,若是祭祖受到影響,後果將極其嚴重,這一年內任何大災小難都要算在嬴珩頭上。
嬴珩見她著急,也不再調笑,笑著搖了搖頭,認真道:“無妨,祭祖時任何人不得求見打擾,我也是在儀式結束之後才知道的。”
韓文殊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無辜地看著嬴珩,“我在床上留了字條的……”
她轉過頭,朝她指向的床榻看去,那張字條與她走時所放位置一樣,嬴珩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韓文殊才想起,這未央宮的宮人沒有幾個會識字,何況是御前的宮女,都是獨獨挑了那些一字不識的人來擔任的。這麼想來,她留了字條純屬無用功,倒是她考慮不周了。
韓文殊走到床前,拿起字條,朝嬴珩歉然道:“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我就是去……”
“子卿。”嬴珩柔聲打斷她的話,伸手整理著她的外衫,“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女人。”
剛剛那件淡青色外衫穿在她的身上,腰間束帶掖住一角,正後方便像斷了一截,韓文殊轉身去拿字條的時候,正露在嬴珩眼前,很是邋遢。
韓文殊伸著脖子朝後看了一眼,發覺鬧了笑話,便訕訕一笑,撇了撇嘴道:“剛才太匆忙了,手腳一亂,就這樣了。”
嬴珩神色淡淡,拍了拍她的頭,“這件事你也不必自責,我本就該回來更衣,起初是很擔心,但是回來看到你留下的字條,便鬆了口氣,我也沒想要關著你,只是下次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韓文殊狡黠一笑,“怎麼?這麼怕我不告而別?”
“你以前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嬴珩眸色幽深,眼中閃過一絲傷痛。
韓文殊卻毫不在意,仰頭壞壞笑道:“你當時都把我發配到西北了,我仍然死纏著你不放,現在我要把你整死,變成‘先帝’,和我一起浪跡天涯,就更要纏著你了,最該害怕的人是我,這時候要是你毀約,我上哪再找一個男人陪我天南海北去流浪啊?”
“那我要是真反悔了呢?”嬴珩淡笑。
“那我就殺了你。”韓文殊毫不猶豫,“這回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真是紅顏禍水,最毒婦人心。”嬴珩搖頭苦笑,隨即朝她道:“時候不早了,母后和小瑀只怕都等在席上了,我先去了。”
韓文殊盈盈而笑,目送他離開宣室殿。
嬴珩一走,韓文殊便朝錦繡擠了個鬼臉,然後歉然地笑笑,表示對上午不告而別的抱歉,錦繡見她平安歸來,撫著胸口長出一口氣,回以欣慰一笑。
此時宣室殿只有她們兩人,韓文殊鳳眸一轉,忽然想起了什麼,拉著錦繡跑進了庭院裡空著的小廚房,一進去撲面而來的一股中藥味,不大的膳室裡面只簡單的放了些麵粉、時蔬和碎肉,其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