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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踏出宮門,她溜著牆根飛快趕路,程序比她預想的還要順暢,經過養心殿,出了月華門,至乾清門時,門前丹陛下,身著黃馬褂的大內侍衛貼著紅底綠蕊的琉璃影壁八字排開,目不斜視。

盛苡沉下氣提步上階,門內走出兩人,邊走邊聊。

侍衛什長王錚只顧搖著頭嗔笑,“……玩兒什麼這是?走了趟外差,家裡又有宋提督做戳杆兒,何必又回來當侍衛,這真叫我們跌到家了……”

宋齊再次入宮當差只為再見到她,眼下朝思暮想的人正立在他面前,他做夢似的,什麼都顧不上理會,她看見他,意外地撐大了眼,隨即又半遮下去,眉眼間盡是荒涼。

他回京後進宮頭一件事就是打聽她的訊息,宮裡為侍衛處安排的點燈嬤嬤前來為他送涮洗好的氈墊床單時,他聽說她晉了位封了嬪,獨得聖寵,心裡的矛盾橫衝直撞,一方面他感到不忿和安心,即便那個能為她遮風擋雨的人不是他,一方面是擔憂,坊間祁氏二皇子尚存於世的傳聞甚囂塵上,北境的□□突興,倘或流言成真,他簡直不敢想象她的處境,他了解她,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過得不得意,他決心能為她做的就是竭力保她一方安寧。

王錚看見盛苡,忙垂下眼,恭謹詢問道:“小主這是要出門?可有御製的金符?”

乾清門上的侍衛就這脾氣,甭管是誰都不含糊,據說上回私自放玫貴人出了乾清門,隆宗門的侍衛沒落著什麼好下場,因為有了前車之鑑,不見金符,沒人敢開特例。

盛苡託辭道:“二阿哥降世,我得皇上的令兒上慈寧宮大佛堂為二阿哥供饌祈福,皇上這會子在儲秀宮,金符又沒隨身帶著,請大人給行個方便。”

這由頭找的實在算不上明智,她心裡漏著氣,面上緊繃神色強撐著不露餡兒。

王錚一聽這背後就有名堂,降育龍子這麼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著也得等欽天監詳細測算了日子才能舉行祈福儀式,況且也輪不著一個後宮嬪妃孤家寡人地前來主持。

他納著悶,不能明著拒絕,忙斟酌著字眼兒回話,“回小主,這馬上就酉時了,侍衛處下值輪班,宮門各處開開關關,都是糙老爺們兒,沒得衝撞了您,您不妨隔天再來。”

這藉口蒙誰蒙不著她,侍衛處什麼規矩,盛苡個頭夠不著桌面那時候,就已經是個內行人了,乾清門丹陛下第一排有幾個磚甸子,侍衛處有幾人能比她數得清?

“遇逢宮內大典,萬壽年節,皇親嫁娶,皇族誕歿,國事緊急,侍衛處俱不歇休,今兒二阿哥出誕,乾清門侍衛不應該是日夜在崗麼?怎麼大人還准許侍衛處歇假出宮?皇上看重二阿哥,特別吩咐我替他額捏提前在佛祖跟前討份兒福氣,你這般攔著阻著,倒教我不好交差。”

王錚不料竟被一個內宮的嬪妃拿侍衛處的章程給撅了回去,怔神間再次琢磨貞嬪出門的目的,還是覺著不大可靠,正欲張口再勸阻,宋齊開口道:“剛錢糧司派人過來回話說,二阿哥降世,普天同慶,咱們侍衛處每人承幸得一匹貢緞,些許賞銀,請大人前去核查,貞嬪娘娘這兒不妨由屬下護送出門,到了慈寧宮在交託總管公公代為照管,宮門下匙前,保證娘娘能夠按時回宮。”

說著錢糧司又派了一名小太監前來催促,王錚藉機打量一眼貞嬪,細緻溫順的樣兒,冒旨矯旨的嫌疑似乎不大,再說也是宮女出身,想是習慣了一個人來回在宮裡走動,皇帝后宮的家務事他懂個屁,要不怎麼說侍衛處最怕在宮裡見到嬪妃,三兩句說不和,把人得罪了,論起對錯,瞧皇帝是信你還是信人家?沒人知道這答案,因為壓根兒就沒人敢試。

想了想沒轍,只好千言萬語地囑託宋齊,便跟著錢糧司的太監走了。

出了乾清門,到了隆宗門就好說了,同是一套說辭,門裡的侍衛依照乾清門侍衛處的眼色行事,沒有過多耽擱,很快就放行了。

慈寧宮在南,出宮的路再北,盛苡必須要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坦白,她停住腳,腦子裡飛快地組織言語,纖弱的背影被窄長的宮道拘成一道光束。

沒想到這一次相見或許會成為永別,宋齊看著她轉過身,抑制住心頭的鈍痛,跨步上前不管不顧地將她填進胸口,“堯堯,”他輕喊,“走了就別再回頭,照顧好自己,告訴盛蘢,讓他帶你走得越遠越好,我此次出行山東,就連最小的州縣裡都有重兵把守,他不是皇帝的對手,忘記從前,去他孃的國家大義,我只圖你一世平安喜樂。”

他語不成調,恍然間覺得要失去她了,盛苡鬆了口氣,閉上眼靠在他的肩頭頷首,他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