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扶著行走,目光直直的望著前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蔣家兒媳喜歡讀書,涉獵書籍廣泛至極,這從幾月前為她新建藏書閣的規模便可看出。那是一座足有三間主臥般寬廣的七層高樓,每一層都擺滿了書卷,想來是天下奇書無奇不有。
她每次在藏書閣一呆便是一天,有的時候夜深了就連回了寢室都會帶著本書卷,故在所有下人們的認知中,這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女子。
“你們都回去吧,戌時再來門口候著,夜裡涼,到時記著拿件披肩過來,緋色那件。”怡河淡淡的吩咐著,細弱的聲音中沒有一點起伏。
“是”丫鬟們聽此恭敬地俯身彎腰。
依舊如以往一樣,每次到了藏書閣門口她便會把一路隨行的丫鬟遣退,淡淡吩咐過後便是獨自進去,開始一天的疲憊之旅。
“夫人,用給您準備早點送來嗎?長期不吃早點會對身子不好的。”還是有一個丫鬟不懂規矩,小聲詢問。可知她們夫人是從不吃早點的,一旁垂著頭的小丫鬟們都替她捏了把汗。
聽此怡河只是轉身,仔細瞧了這個抬著頭,一臉青澀的丫鬟。她的眼中有害怕卻也有執著,明亮漆黑的眸子中沒有一絲雜色,輕咬嘴唇像是等著她的回答,想來她也是怕餓著怡河,好心才說出此話的。
多麼水靈的眸子啊,竟然怡河有一瞬間都不敢直視。可一個連主子的生活習慣都摸不透的丫鬟,就算再有善心留著又有何用呢?
“你,一會兒去找管家領了這個月的薪水,然後收拾行李離開蔣府。”
冷冷說完,怡河緩步轉身走進藏書閣,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丫鬟們垂頭一動不敢動。而那個剛才便被解僱了的丫鬟則眼中霧氣迷茫,心中不免得直泛委屈。
怡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跟個丫鬟一般見識了,也許是那太過純淨的眸子吧,讓她忽的很想摧毀了這顆令人厭惡的裝滿了善意的心。
她忽的很想看看,到時候浮世骯髒,行途飄搖,離開了蔣府這棵大樹的廕庇,她還能不能保留了這份蠢透了的天真與善意。
……
走進屋內,怡河穿過層層書海來到一副壁畫面前,那是一幅水墨暈染的山水畫,畫中重重山巒包圍著一座繁榮而樸實地小城,而在畫的左下角則有落款,—櫟嵐。
掀開壁畫伸手用力轉動開關後,牆壁發生了移動,轟的一聲,一座通往地底的石質階梯頓時浮現眼前,沒有停頓地,怡河緩步走了下去。
這是一個寬曠的地下房室,四周牆壁上掛滿了燈盞,中央一個足有五人高的大鍋爐正突突的冒著白煙,而旁邊站著三個壯漢,正不停歇地為它填充燃料。
這個鍋爐周身銅鐵製造,上窄下寬,中間圓且寬的大肚子向四個方向延伸出手臂狀的通道,分別連通著足可裝下一個人的大袋藥囊。而這四個藥囊中則分別裝著來自塔爾中天山上的四中珍貴草藥,分別是地參甘,白芷蹄,茜草烏,玄薇佶。
這四種草藥每一種單獨拿出來都是致命毒藥,人人避而遠之。而經過一定的比例混合之後卻會煉製成一種可以催控人心,侵蝕腦髓的上好蠱丸。
再向著地下室的裡面走,那是一個被鐵架子劃分出來的空間,進去了會看到一個蓬頭散發遮住面龐的男子被困在一個鋼鐵做的囚籠之中,他的面部已經開始發生變化,身體也在顫顫發抖。
而現在這個籠子的外面,正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紅袍女子。她的腳下是片片汙血,四周地上盡是殘肢斷臂,有的甚至還在抽搐。而女子卻神情自然冷淡,沒有絲毫的驚慌害怕之色。
想來眼下這些殘肢斷臂都是今早才死的一批試驗品,只是還未來得及收拾下去罷了。
“怎麼樣,他的身體還能承受得住嗎?”她的眼睛望著籠子裡面的人,話卻是對著站在一旁的人說的。
“現在還不確定,從現在開始算起,起碼還要等兩個時辰之後,藥效發揮作用才能看出來。”縹緲又緩慢的聲音響起,使聽者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說話的老者額頭鑲嵌著一顆閃亮的黃豆大小的紫色寶石,身著寬大拼色法袍,頭上戴著一頂形狀類似小孩腦袋的帽子,正是那日大婚之日為觀客們表演的巫師。
“要是這個再不成功,恐怕這煉製的程序就要延緩了啊。”怡河長嘆口氣,冰冷的手撫到額頭汲取溫度,臉上顯現疲憊之色。
“……”老者無言。
因為他也想不明白,明明所有的程式都對,藥量的配置也達到了最精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