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還在世,她也還沒有被關入蒼冥山時,她的善行和德行就早已在百姓口中廣為流傳,是人們心照不宣的城主候選人。
怎奈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皆俱變,縱使她的容顏未變,那包裹在容顏之內的心卻已經佈滿淌著苦毒的溝壑,再難回到最初了。
櫟嵐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她會是這一切的謀劃者。
記憶中那麼乖巧,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孩子,會變成如今這般富有心機的人。
“不要這麼看著我,櫟嵐。”月茗的纖纖細手抬起,怎奈剛要撫上他的臉頰就被他躲了過去,手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月茗看著他,心就像被人用刀子狠狠的砍了一刀般疼痛。
她將手放下,用僅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話對他說:“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有多苦這些年來你一點也不知道。”
“我只問你一句。”櫟嵐的眉宇緊蹙,轉過頭來看著她,一字一頓道:“這些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你一直都知道你欠怡河的,我父親欠怡河的,可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欠她的嗎?我欠她的嗎?我不欠她的!我月茗從來都不欠她的!這一百多年來我被她囚禁在蒼冥山上已經受夠了,真的已經受夠了,我不想等我死的時候還是一群孤魂野鬼陪著我。這一輩子太長了,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再為誰贖罪了。”
櫟嵐的目光閃爍,卻依舊冷淡的說:“看來真的是你。”
聽此話月茗苦笑,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終得咬著牙說了句:“櫟嵐,你真自私!”她的眼睛狠狠的瞪著櫟嵐,身體釀蹌了兩步。
真自私。他的眼睛,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只能看得到怡河那個女人,卻獨獨看不到月茗對他的那份愛。
他忘記了,無論是多麼善良,多麼明媚的女孩子,當一份愛放在心裡卻遲遲得不到回應的時候,無論那是多麼深切炙熱的愛,終究會隨著時間而消弭,甚至變成恨。
月茗,她恨。不僅恨怡河,此時,她亦恨他。
櫟嵐看著月茗,刻意壓低的聲音中透露著焦急:“月茗,你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在此危急時刻,你真的不應該策劃這麼一出篡位的戲碼!”
“那我應該什麼時候策劃呢?”月茗冷冷一笑,又說:“櫟嵐,我們也算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了,你不愛我沒關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阻擋我。”
第150章 入夏
她點起腳尖湊到櫟嵐耳邊,清秀的眉眼中淌著悲慼的淚光,啞聲說:“如今我對你已經什麼都不盼了,只想要城主這個位置。既然她都已經死了,那城主這個位置就給我吧,算我求求你,嗯?”
“你不要再想了,城主沒有死,你也不可能登上城主的位置。”櫟嵐目光沉重的看著前方,仿若前方阻著一座艱險的峰,怎麼也望不到峰後面的星點陽光。
又淡淡說:“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說出去,你以後也不要再說了。”
“哈哈,哈哈哈!”聽到這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謊話,月茗忽的竟笑了起來,聽在櫟嵐的耳中,是那麼的悲愴。
她從不會這樣笑,從不會這樣虛假的含著淚笑。
她的清淺眉眼中似乎在滾著一個深不到底的漩渦,吸收進每一點照進去的光線,然後吞噬掉,撕成粉碎,不給一點逃離的機會。
再轉過身時,月茗的臉上早已揚起了慣有的笑容,眼眶中的淚光也早已消失不見,仿若那明媚的如春風般的瞳眸上從未沾染過晶瑩。
“眾位長老且聽我一句話。”
只聽月茗一開口,原本還耳語嗡嗡的冷殿之上立即安靜了下來。
她緩步往回走,雙手規矩的於身前交叉相握,面色平靜的說著:“當年城主即位,將我困在了蒼冥山上。說實話,當時我確實心有不服,但是為了能使咱們的城主更加安心的為塔爾中造福,我也心甘情願的去了蒼冥山,在山上為塔爾中的百姓祈禱安康。”
這句話說完,眾人又開始了激烈的討論,都在為月茗的遇境而抱不平。
他們的這種反應正在月茗的預料之中,她得意一笑,繼而轉身望著櫟嵐說:“可是有一件事我實在弄不明白,希望眾位,尤其是櫟護法,可以為我解答一下。”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煊祭護法站了出來,眼中閃著精明的光,一臉的狡猾表情,“您但說無妨,正好我心中也有疑惑,或許我們疑惑的地方。。。還是一樣的呢。”
“對啊,對啊,您就說吧。”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