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一般變了又變。
歐陽徹走過身拍了拍竇洪靖肩膀,聲音低沉而蒼勁有力:“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說這番話,那一
年我九歲,她五歲,她就這樣突然的闖進了我的生活。我們吵鬧過也打過架,一直到今天。我疼她,也
恨她,恨她的不爭氣,恨她的以德報怨,但如今想想,或許這就是她吧!小茹從小便無父無母,舉目無
親,我和我死去的父親都很愛她,把她當做我們歐陽家的女兒,可是那不一樣,你知道嗎?”
或許這就是她吧!歐陽徹的話久久的迴響在竇洪靖耳畔。
歐陽徹頓了頓,復又沉聲道:“起初你和小茹來往,我們是不同意的,心裡始終有個結解不開,但是
看到她這麼堅持,你們的感情本來也來之不易,所以我們選擇尊重她。可是無論如何你也要守著她,保
護她,這是我們對你最大的要求。”
竇洪靖一言不發,燭火的照射下,眾人在他的眼神裡就只看得到歐陽茹身單體薄的身影。
這一天的夜來的特別早,鵝毛似得的大雪在昏黑的天際中戛然而止,豆大的雨點紛至沓來,嗒嗒地滴
落在堅硬的地板上,滴落在乾枯的枝頭,滴落在它所能觸及的大地任何一個冰冷潮溼的角落。
弗州的冬天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伴隨著山裡簌簌融化的結冰,伴隨著撲面而來的暖暖春風裡的
一絲絲溫熱,也伴隨著山間一點點萌發的醉人的新綠。
竇卿和徐正君被貶之後都暫居在近郊的一處大宅子裡,這裡是弗州城通往施玉蘭所住郊外的必經之地,
也與原來賑災分糧的場所僅咫尺之隔。對於他們此舉的意圖,彼此大都心知肚明,只是又沒有人整天閒
著沒事非要做對此妄加揣測,偏要盤根究底。至於竇卿和徐正君二人,雖然心存芥蒂、隔閡,見面也只
是皮笑肉不笑,但是兩家的關係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分毫不容置疑,有什麼天大的矛盾都可以慢慢的化
解開來。
竇洪靖從小院出來已經是戌時一刻,因著天氣灰濛濛的緣故,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辰。自從前幾
日與歐陽徹開誠佈公的忘我長談後,竇洪靖連續幾日都心不在焉,若有所思似的。
街面上仍舊的燈火通明,但早已經是人跡寥寥。環顧四周,兩排比鄰的房屋黑影有著暗紅色的光芒好
似兩隻虎視眈眈、張牙舞爪的巨獸掩伏在茫茫夜色中若隱若現,好像稍不留神就會跳出來為非作歹、恐
嚇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