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和吟霜手指上的血跡,互相輝映,怵目驚心。
“你認我了?”雪如不相信的,做夢般的問,“你終於認我了?”
“娘啊!”吟霜痛楚的大喊,此時此刻,也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早就認你了,在我心底深處,已認你千回百回,可我不能說啊……”
“吟霜!”雪如激動的喚著,淚落如雨:“讓你這一聲娘喊得如此艱苦,我真是心碎呀!”
母女二人不禁抱頭痛哭,渾然不知身在何方。
王爺、皓禎都呆怔的站著,各自陷在各自的震驚裡。
滿院的人,全看傻了。
“夠了!”雪如迅速的抬起頭來,“吟霜是我生的……”她看向皓禎,“對不起,皓禎……你……你……你不是我的兒子呀……”
皓禎面如死灰,腳下一個顛跛,身子搖搖欲墜。
“你騙人!”王爺陡地大吼了一聲,猛地揪住雪如的衣襟,眼睛瞪得像銅鈴,呼吸重濁,“你收回這些胡言亂語!我命令你!你立刻收回!我一個字也不要相信!毫無證據,一派胡言!你立刻收回去!”
“證據?你要證據是吧?”雪如悽絕的問,就伸出手去,驀地把吟霜肩上的衣裳,往後用力一拉,露出了那個“梅花烙”。
“這朵梅花烙,當初我親手烙上去,就為了日後可以相認!”她從懷中,再掏出了那個梅花簪。
“梅花簪”躺在她的掌心。
“梅花烙”印在吟霜肩上。
王爺大大的睜著眼睛,死死的瞪著那“梅花烙”,整個人呆怔著,像是變成了化石。
院中,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人,都各自深陷在各自的悲痛裡。
皓禎的身子搖了搖,使他不得不伸手扶住院中的一棵大樹,他的眼光直直的望著王爺,
王爺的眼光不由得被他吸引,熱烈的看著他了。
父子二人,目光這樣一接,二十一年來的點點滴滴,全在兩人眼底流過。誰說父子間一定要流著相同的血液?彼此的相知相惜,彼此的欣賞愛護,不是比血緣更重嗎?
兩人眼中,交換著千言萬語,兩人的眼眶,都迅速的潮溼
吟霜的“白雲庵”之行,就這樣暫時打住。
此時的養心殿中,八爺和永璂差點快被氣出血來了。
這從來沒有生不出兒子就要休福晉的例子,這雪如真是……
第二天,吟霜還來不及動身去“白雲庵”,王府被一隊官兵直闖了進來,帶隊的是刑部的佟瑞佟人。
手中拿著皇上的聖旨,他大聲的朗讀,王爺、雪如、皓禎、吟霜等都跪伏於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額駙皓禎,並非碩親王所出,實為抱養之子,卻謊稱子嗣,承襲爵位,此等欺君罔上,汙衊宗室之舉,已紊亂皇族血脈,動搖國之根本,罪行重大!姑念碩親王與福晉乃皇親國戚,特免死罪,著即□□兩年,降為庶民,碩親王府其餘人等,一概軍府第歸公,擇日遷居。白吟霜斥令削髮為尼。皓禎以來歷不明之身,謬得額駙之尊,罪不可赦,當處極刑!三日後午時,斬立決!欽此!”
王爺、雪如,和皓禎就這樣入了獄。吟霜暫時無人拘管,因聖旨上未曾明示,何時削髮?何時為尼?
王府中頓時一團混亂,官兵押走了王爺等人之時,順便洗劫了王府。
除了格格房以外,幾乎每個房間都難逃厄運,箱箱籠籠全被翻開推倒,衣裳釵環散了一地。
丫環僕傭眼看大勢已去,又深怕遭到波及,竟逃的逃,走的走,連夜就散去了大半。
一夜之間,偌大的王府,變成一座空曠的死城。
第二天一清早,通往法場的這條大路,就擠滿了人,萬頭攢動,人聲鼎沸。大家你擠你、我擠你的想擠到大路邊上去,看一眼今天要被斬首的那個駙馬爺。
終於,囚車來了。臨暫官刑部佟大人打前陣,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前行,後面跟著雙排衛兵,衛兵後面是囚車。
囚車後面又是雙排衛兵。馬蹄、衛兵、囚車……衝開了圍觀的群眾。
“看呀!看呀!”群眾們推擠著,爭先恐後的跳著叫著,莫名其妙的興奮著:“是個好漂亮的年輕人呀……”
“聽說有寶石頂戴,是個小王爺呀!”
“嗬!來頭大著呢!是碩親王府裡的貝勒,是新月格格的額駙!”
“這麼大的來頭,怎麼年紀輕輕就犯了死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