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凍腳兩人相視一笑,袁熙想起冒著積雪去探望水柔而不遇時滿腔的惆悵,水柔則想起張媒婆告訴她時心裡的感動,袁熙這時在她耳邊說:“柔兒,又快冬至了吧?今年那消寒梅圖就畫在我身上,這會兒就畫?”
水柔看著雪光透過窗戶滿屋的銀白,紅了臉推著他嘟囔道:“夜裡再畫。。。。。。”
袁熙壞壞一笑,伸在水柔衣襟中的手大力揉捏幾下,水柔顫著身子軟在他懷中,袁熙看著她粉紅的臉頰,抱起她轉到屏風後放她在厚暖的被褥間說:“夜裡柔兒給我畫,這會兒我給柔兒畫。”
。。。。。。
午後雪還是未停,袁熙自去前衙忙碌,水柔斜躺在臥榻上,午飯前兩人恣意了些,身子有些痠軟,想著袁熙的強悍孟浪溫存體貼,低了頭嬌羞得偷笑,這時門外韓氏說姚夫人來了,水柔忙答應著站起身整了整頭髮,開門迎了出去。
尤青低頭進來抓住她的手就哭,臉色黃黃的嘴唇有些發白,向來一絲不苟的髮髻也有些凌亂,她哽咽著斷斷續續說著,雖說得有些顛倒水柔還是大致聽得明白,姚縣丞在含香院迷上一位叫做柳如玉的青樓女子,已經稟明父母要納做妾室,昨夜趁著歡快後尤青高興告訴了她,尤青哭道:“這才知道此事已傳得沸沸揚揚,只我一個矇在鼓裡。”
水柔端來熱茶看她喝下,勸她說:“青姐姐先莫哭,看看有無辦法可想,姚縣丞怎麼和你說的?”
尤青止住哭泣說:“他笑著說,再來一個不過是伺候我們兩個,妾室嘛,不過是半個奴才,你依然是姚府的大少奶奶,依然是我的妻,她一輩子也越不過你去,多一個人使喚著豈不好嗎?我哭著說我沒那麼賢德大度,能坦然看著你與另一個女子柔情蜜意,我不願意你的心裡再有別的女子。他愣了愣說,沒想到你是個想不開的,就算不納妾,我也時常去含香院找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好了,如玉進門後,我就和你們兩個,再不去尋花問柳。”
水柔就聽得有些呆怔,疑惑問道:“姚縣丞認為男子去煙花之地好象是順理成章的事?青姐姐也是默許的?”
尤青苦笑道:“哪個又願意呢?可這些事誰能避免,偶爾出去找了樂子,回頭再收了心回來,依然是我們一家子和和美美,可要再有一個女子進門,我是萬難忍耐。”
水柔心裡就覺得有些氣,怎麼竟有這種事?姚縣丞看起來斯文端方,竟然不能獨鍾情於妻子嗎?看著尤青哭腫的雙眼,冷靜下來凝神想了想,讓尤青坐在妝臺前,為她梳了個不一樣的髮髻薄薄得敷了胭脂水粉,指著鏡子裡笑說:“青姐姐,我們一起去見見那如玉可好?”
尤青一縮肩:“聽說那柳如玉容貌標緻不說,又精通音律,他就是迷上了人家的琴,我是琴棋書畫都不通的,字也認的不多,有時候跟我說個什麼,看我不明白就直嘆氣。。。。。。我還是不去吧。”
水柔拉住她手說:“有了事情就要去面對,逃是逃不過的,這會兒不見,她進了門就得日日見了。”
尤青鼓起些勇氣來,水柔略事收拾,打發老韓搬了琴,到豫章最大的茶樓天水樓定了包廂,又去含香院送了帖子,老鴇一看是縣太爺夫人相請也不敢怠慢,忙到柳如玉房中讓她快去,這柳如玉本極為清高,依她的性子是不想去的,縣太爺夫人又怎樣?可轉念一想心上人是縣太爺屬官,還是不要得罪。
轎子未到天水樓,耳邊傳來雪竹琳琅的琴音,正是一曲應景的白雪,柳如玉手指一顫,自己的琴和這個一比不知差了多少去,竟還以精通音律自居,她下了轎子站在細細的雪花中,仰頭聽著樓上傳來的琴音,只覺那雪從臉上下到了心裡,沁涼中帶著一絲溫潤,就忘了這凡俗塵世的種種雜亂茫然,只留一片清澈潔淨縈繞在心間。
琴曲已近尾聲,她忙抬腳進屋急急上樓,一定要見一見這彈琴之人,如果有緣拜師自是再好不過,無緣也可請教一二,樓梯頂端站著一位相貌忠厚的中年男子,見她進來問了聲可是柳如玉柳姑娘,她點了點頭,對方請她進包廂去,說是袁夫人正等著,她急急說要先找彈琴之人,老韓一笑說,彈琴的正是袁夫人。
如玉進了屋水柔的曲子正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抬頭看著她笑說:“果真是風姿綽約我見猶憐,如玉姑娘請坐吧。”
柳如玉一見她素淡雅緻氣韻婉然,收了清傲之心坐下誠懇問道:“如玉一向自負精通音律,如今聽夫人一曲,心中無比慚愧,可否拜夫人為師?”
水柔一笑:“我只是彈來作耍的,算不上多好,拜師可不敢當,切磋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