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剛問完這句話,手機就震動了一下,送進來一條推送。
是一張發到她郵箱裡的照片,照片中那張俊朗而熟悉的臉讓段子矜瞬間什麼顧慮都打消了,“好,我去見你。”
掛了電話,她又將阿青的照片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認他沒什麼事以後,才收拾東西出了門。
對方好似知道她家的位置一樣,說了個離她家不遠的咖啡廳,坐上計程車往市區地方向走,剛進市區不到五分鐘便到了。
下了車,段子矜和米藍相互對望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發現了幾分肅然之色。
這架勢,竟和那天江臨來找她時如出一轍,半條街的人行道都被黑衣保鏢攔住,不少行人匆匆掩著太陽帽低頭路過,生怕被那些保鏢盯上似的。
保鏢們應是認識她的,見她來了,立刻就讓出了一條路,卻把米藍攔在了店外。
“這是什麼意思?”米藍不動聲色地與保鏢對視。
保鏢面無表情道:“只有段小姐可以進去。”
段子矜剛要勸米藍先離開,卻被米藍握住了手,“那我們走吧,子衿,我不能放你獨自去見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段子矜被她拉著走了兩步,還沒走出太遠,咖啡廳門前的風鈴突然響了,是有人推開門從咖啡廳裡走了出來,“段小姐留步,是我們失禮了,您和您的朋友都可以進去。”
二人沒回頭,段子矜卻驀地止住了腳步。
她聽出了那人的嗓音,是電話裡那個男人。
段子矜回頭看了他一眼,剪裁合體的燕尾西裝,手上一副乾淨極了的白手套,五官極具西方人的特點,端正而深邃,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疊在胸前,正在朝她行禮。
她的心猛地一沉,這禮數她認得。和江臨在歐洲那段日子,她不止一次見過。
段子矜僵硬著轉過身,透過玻璃窗看了眼裡面側影窈窕的女人,渾身的血液都彷彿被凍結了起來。
難道是……
米藍不知這其中的淵源,涼涼地瞪了那保鏢一眼,“這還差不多。”便拽著段子矜走了進去。
然而真正走進店裡,段子矜滿心的恐懼和不安卻都化作了意外。
那個女人穿著手工訂製的夏裝,鑲嵌著蕾絲花朵和珍珠的帽子被掛在她身旁不遠的衣帽架上,側臉淡靜優雅,遠沒有西方人那般立體得具有攻擊性,反而溫柔安然得讓人舒心,就連她的頭髮都是柔順而光亮的黑色——
是個東方人!
不是Nancy?
段子矜的嗓子裡彷彿堵著一團棉花,半天說不出話。
那女人聽到動靜,從座位上側過頭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兩個剛來的人。
段子矜像是在剎那間被雷劈中。
先前只是有些意外,此時卻是結結實實的震驚。
米藍亦是有些發怔,這張臉,竟和江教授有六七分像!只是多了些在歲月中洗盡鉛華、慢慢積蓄下來的沉靜……
米藍的腦海裡倏爾冒出一個念頭——這難道是他母親?
“段小姐,是我。”女人看著段子矜驚愕難掩的表情,彬彬有禮地說道,開口時,嗓音輕柔和藹,“我們見過。”
是的,她們確實見過。
讓段子矜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狩獵比賽之前的那一天,這個女人和Willebrand子爵同時出現在江家的正廳之外,瞬間就讓她身邊原本清貴溫和的男人變得冷峻陰沉了起來。
這個女人是江臨的繼母!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過來坐吧。”女人淡淡一笑。
段子矜斂起眼中的過於濃烈的情緒,依言走到她對面坐下。
米藍盡職盡責地當好一個陪襯的角色,自始至終都低著頭,裝作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的樣子。
江臨的繼母倒也沒太避諱她在場,只是直直打量著段子矜的臉,而後視線從她的臉一路向下,落在了她圓潤的小腹上,溫聲開口:“孩子還好嗎?”
段子矜的眉心微不可察的動了動,似皺非皺,沉默良久才道:“謝謝夫人關心,孩子很健康。”
“健康就好。”女人嘴角的笑意始終未曾消退,那股溫靜的氣質,是常年被優渥的生活條件所浸泡出來的閒適和嬌懶,不帶絲毫戾氣。
說心裡話,段子矜對她的印象並不差。
只是礙於江臨的立場……她也無法對這個女人表現得太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