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的語調從始至終都是平靜,“我需要他給我個解釋,不過,我相信他。”
段子佩沉著眸,冷冰冰道:“既然相信他,你又何必追到酒店去?”
女人莞爾淺笑,“這是兩碼事,如果我在家等著他,我會忍不住瞎想、瞎猜,但又沒有證據證明他真的騙了我,我總不能為了沒有證據的事情而胡亂發火,畢竟一個有理智的男人根本不會主動告訴他的妻子,他晚上私會了他的舊情人,他只會瞞著,而我也只能懷疑。久而久之,這會變成一道隱形的裂縫。但是看見了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問他,可以把話放到檯面上說清楚,只要他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那這件事就可以揭過不提了。”
她吸了口氣,語氣裡蒙上一層落寞,“我們最近吵架和猜疑太多了,我很累,他也很累,如果我不用這種方式逼他,他還會瞞著我的。”
段子佩聞言,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傻,還是該說你聰明。”
她太聰明瞭。
她知道感情最忌諱猜測,所以跟到酒店來,揭開這一幕,不給男人說謊的機會。
段子矜瞧著窗外的濃濃的夜色,打了個哈欠,可憐巴巴地問:“可以回去睡覺了嗎?我好睏。”
段子佩橫了她一眼,“你既然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為什麼不在酒店等他?”
“我留在那幹什麼,給八卦新聞再添一把火嗎?我能逃出來都已經是看在記者不認識我的份上了,今天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夠他頭疼的,我不想在這時候給他添亂,等他把事情都處理好了,會來段家接我的。”
“你真通情達理。”段子佩冷笑,斜睨她,“有你這麼個賢內助,怪不得他有膽子出去亂來。”
女人懶洋洋地笑道:“是嗎?”
開什麼玩笑,只要江臨敢來接她,看她不折騰死他的。
居然揹著她出去私會舊情人,還敢騙她,真是反了天了。
*
車開到路口的時候,江臨還在不停地撥著她的電話,卻不知道段子矜把手機放在家裡,根本沒隨身帶出來。
他皺眉,剛想打給段子佩,眼前突然亮起一大片刺眼的燈光。
一輛卡車從十字路口的另一側方向撞了過來。
男人一驚,用力將方向盤打到了底。
一聲驚天的巨響,久久迴盪在鬱城上空……
安全氣墊及時彈了出來,江臨的頭還是不可避免地磕在了什麼硬物上。
額角流下鮮血時,很多很多似曾相識的畫面,卻從四面八方湧入了腦海。
那一剎那,蘭博基尼副駕駛上的女人突然激靈一下,打了個冷顫。
她重新睜開眼睛,睡意全無,正巧看見高速路下騰起的、像小型蘑菇雲一樣的火光,照亮了夜空,轉瞬即逝。
“怎麼了?”見她醒來,呆呆地望著窗外,段子佩沉聲問。
女人失神地搖了下頭,“沒事,那邊好像出車禍了……看著還挺慘的。”
段子佩道:“不要看這麼不吉利的場面,趕緊忘掉它。晚上做夢就不好了。”
女人失笑,“你還當我是孩子嗎?”
還做夢夢見?
說完這句話的晚上,她卻當真在夢裡見到了一場無比逼真的車禍。
那是六年前,她在車上鬧著分手時的場景。
如此真實,彷彿身臨其境,她就在很高很高的上帝視角,看著這一幕。
一路上,女人一直都吵吵著要分手。而開著車的男人始終都是繃著一張面無表情到了極致的臉,沒有給她半分回應。
那時她甚至覺得,這男人到底是有多不在意,多冷靜多淡定,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原來是她錯了。
段子矜在夢裡清晰地看到,他闖了紅燈。
一向泰然自若的江教授,在過那個路口時,宛若失明失聰了一樣。
他是面無表情、面不改色,可是稍稍注意,就能發現男人的手緊緊攥著方向盤,眼眸亦是湛黑得可怕,盯著眼前的路況,又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四周有一輛卡車開過來。
夢與現實交疊的瞬間,段子矜驀地嚇醒了過來,渾身都是冷汗。
她看著天邊乍亮的天光,扶著昏昏沉沉的額頭,為什麼會突然夢見這些?
過了好半天,她重新躺回床上,再次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市中央醫院的急救室門外,虞宋風塵僕僕地趕來,周亦程見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