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我隨行的醫生都在休息廳裡,一會兒回去讓他們給你看看。”
男人的面容輪廓極其溫淡,彷彿還卸下些許不必在人前偽裝的負擔,露出了點點疲憊,“沒什麼,還撐得住。”
也許是那天她讓醫生為他注射的藥物起了作用,這兩天除了後背上的傷在痛,幾乎感覺不到其他不適。
“那就好。”Nancy溫柔一笑,當觀光車停在了屬於他們的圍場裡時,她率先從車上緩步走下來,戴上了太陽帽,“還和以前一樣,你來開槍,我來裝獵物嗎?”
江臨帶上護具,垂眸專心除錯著手裡的獵槍,聞言淡淡地丟下一個音節:“嗯。”
Nancy推著藤條編織的小框,站在他身邊很近的地方,“有八年沒和你一起打獵了,我都會用獵槍了。”
江臨揚眉看她,“是嗎?”
“是啊。”她莞爾淺笑,“以前你在的時候,他們都爭第二,後來你走了,第一之爭才變得激烈起來。現在你回來了……估計有很多人暗地裡期待你的戰果。”
她說完,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
江臨沒有搭話。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覺得自己非贏不可,豈能不勉強?
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連唐季遲的實力都沒見過,這一戰……還真是有幾分欠缺把握。
Nancy忽然道:“4點鐘方向!”
話音剛落,男人的身體迅速調整,將槍架在了肩上,快得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
槍口對準了草叢裡晃動的暗影,子彈幾乎在女人話音落定的一瞬間射了出去。
完美的配合,第一隻獵物落網。
Nancy戴著白手套走了上去,看清草叢中奄奄一息的小傢伙,眸光微微滯了片刻。
它沒有死,男人只是命中了它的後腿,讓它動彈不得。
Nancy拎著它放入框簍中,無意瞥見了另一個方向,忙道:“7點!”
又是一聲破空而響,她跑過去撥開樹葉,月眉輕輕顰了起來。
是一隻野生的松鼠,棕灰色的短毛,長長的尾巴,體型比一般松鼠大一些,後腿看上去也更加粗壯有力。
從獵槍裡射出的子彈,直直插在它的腿上,松鼠受了驚,正一下下地往外跳著。
Nancy抓住它的脖子,將它收入筐裡,目光卻落在身後的男人身上,“Lenn,你今天的狀態不好嗎?”
他從來都是一擊斃命,怎麼今天連開兩槍,都還留了它們一口氣?
常打獵的人都知道,若是不一槍斃了獵物,遇到某些生性生猛的,它們會垂死掙扎,反撲過來找獵人報仇。
想著,她從腰間的皮套裡抽出了短刀。
男人面不改色地放下槍,槍口指著地面,眼角輕抬,餘光看了過去,“把刀放下。”
“Lenn?”
“今天不殺生。”
Nancy一怔,“為什麼?”
男人若有所思道:“春天是萬物生髮的季節……殺生不仁。”
說著,他繼續往林中探路。
背後陡然傳來女人的輕叫:“啊!”
江臨立刻警惕的回頭,正見那隻松鼠跳進沒入草叢裡,他疾步趕回,執起Nancy的手。
虎口處的傷痕清晰可見,白希的面板上,隱有血色滲出來,他眸色一沉,“被咬了?”
Nancy漂亮的雙眉縮成一團,表情看上去異常痛苦,“剛才……一個不慎。”
她專心與他說話,誰想到那隻松鼠竟然跳出了筐,還在她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早知道就不應該心慈手軟!
不過,Nancy抬眼看著身旁的男人,兩人距離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清冷的薄荷香。他伸手從她隨身帶的包裡拿出了應急的酒精棉和創可貼,眉眼格外認真沉凝地專心幫她處理著手上的傷口……
這一幕,竟讓她驀地覺得,其實這個傷口,來得也好。
*
另一邊,段子矜推著唐季遲的輪椅,和江南一同走在還算平坦的小徑上。
見唐季遲架起槍,江南奇怪地望著槍口所指的方向,“那邊有什麼嗎?”樹叢裡安安靜靜的,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
“我只是試試槍。”輪椅上的男人無波無瀾地說道。語畢,一枚子彈猛地從槍口迸射出去。叢中立刻傳來一聲嘶嚎,段子矜一驚,唐季遲已然放下槍,對她微微一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