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年輕。
他在心裡冷笑一聲,陰惻惻的眼神定在姚貝兒身上,“貝兒,我讓你給客人敬酒,現在客人嫌棄你,不願意喝你敬的酒。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姚貝兒沒回頭,臉色卻蒼白了下去,她怔怔看著江臨那張曾經熟悉無比的俊容,五官依然清雋而淡漠,雙眉卻似乎,攏得太緊了些。
“江……教授。”她低著頭,將不小心灑在桌面上的酒用手抹去,匆匆忙忙遞上一杯,一貫清高的臉上,遮掩著濃稠的悽楚。
濃稠到能刺痛人的眼睛。
江臨握緊了茶杯,黑眸落在她的視線裡,與她久久對視,最終抬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趙檢察長呵呵一笑,看著格外圓滑而沒有稜角,“江教授真是英雄氣概,見不得美女受委屈。行了,貝兒,我和你開玩笑的,回來坐著吧。”
姚貝兒放下酒瓶,走回老男人身邊坐下來,始終垂著眼簾,再也沒抬起來過。
待酒過三巡,她藉故去衛生間,起身離開了一會兒。
在衛生間的盥洗池前,望著鏡子裡化著濃妝的臉,突然覺得那股悲愴壓抑不住地往外湧。
自從她走投無路,掉進了趙檢察長這個老男人的全套裡,就像一隻腳滑入了懸崖,整個人都跌了進去,只能不斷地下落,越落越深,再也沒有上來的機會了。
她很清楚,這個老男人今天藉著談公事的藉口把她帶來,為的就是讓江臨好好看看她變成了什麼樣的女人,為了錢,為了生活,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同時也讓她認清自己,安下心來踏實被他藏在金屋裡,不要再做回到江臨身邊的美夢了。
這個老男人。姚貝兒恨得咬牙切齒,咬著咬著,卻連牙齒都快軟得無力下來。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她安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悲慟的安靜,半點哭腔都沒有。
江臨,他把她捧在掌心裡整整四年,一點點塑成了她的盛氣凌人和驕傲清高,卻又一句從沒有愛過她,只是因為她像她所以被吸引,只是因為她差點被玷汙,所以對她負了四年的責,然後說走就走,把她一個人困死在這高塔之上。
姚貝兒明白,以她的姿色,想找個富庶人家,衣食無憂地過完下半輩子,並不難。
可是跟過江臨這樣卓爾不群的男人,她還怎麼能找別人屈就?
她原想用江臨給她的那筆分手費,在娛樂圈裡做個屹立不倒的女強人,然而,段子矜那女人已經從她身邊搶走了男人,她做了她四年替身的事更無異於是狠狠踐踏了她的自尊,此刻,段子矜卻還不知足,非要伸手毀了她的事業。
她怎麼能讓她如願。
水霧瀰漫的眸中,漸漸生出明銳而尖刻的狠戾。
就在這時,樓道里突然傳來了沉穩篤定的腳步聲。
下一刻,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透過空氣,壓進她的耳膜裡,“貝兒。”
姚貝兒沒回頭,怔怔地看著鏡子裡倒映著男人站在女洗手間外,沉著目光望著她的樣子。
但她眼裡有太多淚,太多情緒,一點點模糊了那道原本清晰的身影。
她趕緊擦乾了眼淚,閃身想從他身邊走過。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樣子,那會讓她所有的骯髒和卑微都無所遁形。
在她心裡,這男人始終是謙謙君子,人品俊秀如白玉無瑕。
被他幽沉檀黑得沒有半點雜色的眼睛盯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赤身果體地行走在陽光下,什麼陰暗都暴露無遺了。
她最好的年華都配不上他,更何況如今。
連對視都顯得奢侈。
但姚貝兒終究還是沒能從他身邊走開,男人臉色晦暗不明地望著她,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的去路,語氣亦是前所未有的冷,“貝兒,你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姚貝兒收起滿心瘡痍,笑著抬頭看他,“和你有關係嗎?江教授,你不回家和你的新婚妻子甜甜蜜蜜,跑到這來關心前女友的生活,合適嗎?你不怕她跟你發脾氣嗎?”
江臨的呼吸驀地一窒,卻皺眉道:“她不是這種是非不分的人。”
何況悠悠也明白,他們都欠了她的四年光陰。
“她不是?”姚貝兒嘴角的笑意擴得更大了,弧度裡藏匿著傷人的冷漠和鋒銳,“她不是難道我是?”
是誰害得她變成這樣,不得不委身於一個有家室的老男人,不得不去給人當小三?這簡直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