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遲霎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不能想象對於一個母親、一個女人來說,不承認自己的孩子的身份、甚至做好了死的準備,需要多麼強大而堅韌的內心。他光是聽著就覺得揪心,那她在做決定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千瘡百孔,痛徹心扉?
過了很久,他才問:“他就這麼相信了?”
段子矜搖頭,“他帶我去遍了努克所有的醫院。”
她攤開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但後來的對比實驗沒有重新取樣,醫生只根據他的意思,對比了這兩組DNA,給出了報告。”
這也就是她為什麼會告訴他抽取胎兒絨毛對母體傷害很大。
因為她篤信,那個男人會避免一切對她有害的事情。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
就像六年前,他們在車上吵架、冷戰,而男人卻在迎面有卡車撞來時,毫不猶豫地用自己那一側迎了上去。
江臨可以為她做的事,她一樣可以。
若無生死,何以證情深。
如果這段愛情註定不能圓滿,那麼她要為他生下這個孩子。十年二十年之後,她要告訴它,它的父母曾經是多麼的相愛,生死麵前,他們都願意把安然無恙的機會留給對方。
“悠悠,你……”唐季遲看著她溫婉淺笑的臉,一時間如鯁在喉。
明明悠悠和那個男人已經分開了,他卻還是覺得,他們之間有一道扯不斷的紐帶,哪怕不在彼此身邊,旁人都無法插進一個縫隙。
“麻煩你,帶我回國吧,唐季遲。”段子矜摸著自己的肚子,目光平靜地望著夜風下的海水,“終於都結束了,我想回去了。”
說著說著,眼底的淚迎風掉了下來。
常年不下雨努克,在那個晚上,忽然就落了大雨。
…本章完結…
☆、第209章 請一尊菩薩也比你便宜
安溫園。
男人閉目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他的五官俊朗深邃,輪廓如刀刻,眉眼間卻隱隱籠著一層病態的青蒼之色。床邊數位身穿白色褂子、護士模樣的人拿著吊針、輸液瓶進進出出。
病房隔壁是一間觀察室,與病房僅僅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Nancy端著咖啡杯站在觀察室裡,靜靜打量著病房中那些忙碌的身影。
“大小姐,都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好了。”彼得管家從推門而入,單手扶在左胸,恭敬地鞠躬道,“蒂莫西教授說隨時可以開始手術。只是不知道,Willebrand家那邊,要如何交代。”
普通的心臟移植手術,最快也要一個多月才能出院,慢一點兩三個月都有可能。
大小姐總不能以Leopold公爵的名義,把江家的大少爺扣在別院裡一個多月杳無音訊。
更何況移植手術風險極高,萬一Lenn少爺在手術檯上發生什麼意外,怎麼和老公爵交代?
Nancy攥緊了咖啡杯,垂下眼眸,第一次露出了猶豫為難的神色。
過了很久,她下定了決心般,吩咐道:“先拖著,蒂莫西教授不是說手術只需要十幾個小時嗎?先拖過手術期和危險期。我們先斬後奏,到時候把一個健健康康的Lenn送回去,老公爵難道還會追究我的責任嗎?再說……”
她的嘴角慢慢揚起一道細小的弧度,“就算老公爵真要罰我……Willebrand子爵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父親這麼做的。”
彼得管家低頭應道:“子爵大人對您很盡心。”
“是啊。”Nancy碧藍如洗的眼底凝著一縷濃稠到化不開的嘲諷,“誰讓他對不起我呢,像他這種家族榮譽重於一切、要臉不要命的人,拿捏起來倒是容易得多。”
“小姐。”門外,規矩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Nancy抬眸看過去,傭人對上她溫柔含笑的視線,立刻垂頭回稟道:“Lenn少爺醒了,他說手術之前要見您一面。”
“是嗎?”Nancy揚了下眉,放下手裡的杯子,目光掠過玻璃窗內黑眸半睜的男人,原來真的醒了,“我這就過去。”
男人身後的枕頭被墊高了些許,他靠在床頭,望著緩步走來的女人,咳嗽了幾聲,啞著嗓子開口:“Nancy,我睡了多久?”
Nancy走到他床邊,輕輕地握上他的手,柔聲道:“兩天。”
從格陵蘭回來之後,他好像被人抽光了最後的精力,勢如山倒,一病不起。
兩天……男人混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