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臉頓時白得半分血色也不剩了。
來了嗎。
終於……
來了嗎?
她下意識抱緊了男人。
無論當初答應Nancy時多麼的堅定果敢,真走到這一步,她還是深深地感到害怕。
怕得心都疼了。
她不想和他分開,不想……
男人只當她是被槍聲嚇到,摟緊了她,“別怕,你留在石頭後面,我出去看看。”
“江臨。”段子矜驀地拽住了他的衣角,眼淚簌簌掉下來,她搖頭,“別去,你別去。”
那目光讓男人的胸膛重重一震,黑眸裡陡然騰起復雜的暗芒。她的目光——竟好像是篤定了他去了就會徹底和她分開。
段子矜來不及抹眼淚,只一遍遍地重複:“別去,別離開這裡……”
別丟下我一個人。
男人剛要回話,餘光裡倏然閃過一道影子,他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拂開了段子矜的手,便從巨石後面衝了出去。
段子矜撲了個空,雙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厚厚的積雪刺得她的手指又冷又疼。她抬眸看過去,只見男人懷裡護著一個女人匆匆跑回來。
“你來這裡幹什麼!”男人厲聲問。
他說的不是中文,亦不是英語,而是段子矜聽不懂的語言。
儘管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也聽得出他嚴苛的語氣裡毫不掩飾的惱怒。
慢慢抬頭,是那張熟悉到痛恨的臉。
Nancy。
她穿著厚厚的衣服,可的左肩膀處的羽絨服卻被血漬浸得透徹,左腿的小腿處也有異常明顯的傷痕。原本明豔紅潤的臉蛋此刻看上去不比段子矜健康多少。
她的右手還握著一把手槍,纖細白希的五指不停地發抖。
轉折來得太快,段子矜一時沒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受傷?是誰打傷了她?槍聲又是怎麼回事?
Nancy皺著眉毛,對男人解釋了幾句,男人的眸光立刻變得冷漠駭人。
“江臨……”段子矜叫他。
男人一字一頓道:“是威廉。”
威廉?段子矜感到震驚不已,這些事情是威廉做的?
Nancy突然放下槍,握住了她的手,語氣無力卻不失溫柔地安慰她:“子衿,你不用害怕,我察覺到威廉要對你們不利,立刻就帶人趕過來了。雖然帶來的人被威廉家的殺手殺光,但是我的管家逃出去了,他肯定會安排好救援,我們只要撐到……”
砰——
一聲擦著石頭的邊緣打在了冰封的地面上。
冰面頃刻間裂成了蜘蛛網。
江臨沉聲問:“你的管家去了多久?”
Nancy看了眼表,“11點半了,他去了一個小時了,最多半個小時,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男人當機立斷,問道:“還能走嗎?”
Nancy苦笑望著自己受傷的腿。
男人沒再說話,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對段子矜道:“悠悠,跟上來,往山上走。”
段子矜眼看著男人抱著Nancy往前走,身後槍聲不斷,她亦是不敢停留,心中卻突然響起了Nancy方才的話——11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不僅是管家帶來救援的時刻,也意味著她的最後一天,將在那個時刻結束。
這麼巧嗎?
這樣想著,她複雜地望向男人的背影。
只見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正側過頭來,對她露出了一個難以言明的笑容。
她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這座山本就不高,再往上全是冰川,最多隻能到三分之二處的懸崖,山上未經修繕的小路很是難走,他們跑不快,身後的那群殺手短時間內也跟不上來。偶有一兩個追過來的,江臨劈手奪過Nancy的槍,在昏暗的夜色中,一槍斃命。
懸崖上冰雪皚皚,怪石嶙峋,江臨把受傷的Nancy放在了一座聳立的石頭後面,讓段子矜守在旁邊,他自己則是躍到了離她們較遠的高地上,引開目標。
男人的側臉輪廓堅毅,稜角分明,他站在巨石頂端,像個踏著清冷月光而來的神祗,像佛經裡手持日月光輝、不信正法的障月之佛,阿修羅。
這是一個怎樣的夜晚,月華都染了血光。
段子矜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男人宛如一張移動的靶子,卻始終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