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告訴我你的決定。”
她走後,男人撐著床墊坐了起來。
黑眸裡湧動著深沉可怖的暗流。
他走下床,坐在牆角的那隻單人沙發上,眼前滿是她平時窩在這裡看書的樣子。
臥室的這個角落裡堆滿了她的東西,回過頭就是她出事前還在看的書,男人低下頭,順手從牆角的毛絨絨的毯子上撿起幾本,手指卻無意間勾住了一根裝訂書本用的草繩。
他想收回手,卻晚了,那些被打好孔、用繩子穿好的紙張紛紛散開,男人皺了眉,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整理好,撿了起來。
看清上面的字跡時,他死水般的眸光霎時間電閃雷鳴,地覆天翻。
久久,紙張從他手裡滑落,他弓著身子攤開手掌,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
翌日,江姍依言來到別墅找他。
男人已經穿戴整齊,端然立於書房之中,見到她來,只有一句話:“我跟你回去。”
江姍心中陡然一顫,那一刻,她在他冷峻的五官中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溫淡儒雅,眉眼亦是沉穩中透著張揚和凌厲。
攝人心魄的冷銳從他面部輪廓的每一寸線條裡破壁而出。
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可她就是無端覺得,這個男人好像……
變了。
*
段子佩不清楚這兩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段家老宅前24小時都有一群人持槍鎮守,而那個封鎖了他全部出路的男人,卻未曾出現過。
思來想去,他給米藍打了個電話,對方立刻開著車趕來。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米董事長是傅三爺心尖上的人,誰也不敢對她放肆,尤其,傅三爺還是江先生的兄弟。
門口的人猶豫片刻,還是將米藍放了進去。
米藍一開始看到這架勢還覺得奇怪,可當段子佩把來龍去脈講清楚以後,她整個人顫抖了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她子衿出事的訊息,怪不得她這兩天遞上去的探視申請都被駁回了!
因為囚犯已經不在牢裡了!
她望著躺在床上,眉眼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的女人,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女人的臉格外削瘦病態,原本精緻的弧度現在只顯得犀利而有稜角。而那雙褐色的眸子,就這樣靜靜地閉著,好像再也不會睜開。
她的樣子很安詳,不知道她疼不疼,難受不難受,身旁各式各樣的機器擺滿了半間屋子,許許多多的管子插在她身上,還有罩住口鼻的呼吸面罩。
段子佩看著悠悠毫無知覺的模樣,亦是覺得沉痛難忍,他攥著拳頭,壓低了聲音道:“她可能一輩子都只能這樣躺著了。”
米藍噗通一聲跪倒在她床前柔軟的地毯上,握著她連骨頭都那麼柔軟、沒有半點力氣的手,帶著哭腔道:“子衿,子衿,你醒醒啊。”
一輩子有多長。
她連想都不敢想。
段子佩闔了下眸子,生生壓下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溼意,“她應該……聽不見你說話。”
米藍也像聽不見他說話似的,不停地在段子矜耳邊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麼。
最後,她轉過頭來,眸間冷意迸射,“是誰把她害成這樣的?為什麼會突然早產?”
段子佩額間青筋一跳,咬牙道:“這件事以後再說,這筆賬我遲早會找他們算,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要想辦法帶她離開這裡。這裡太危險了,這兩天來,除了江臨,監獄那邊也來過不少人確定她身亡的事情,她不能繼續留在國內了,我要帶她回美國。”
米藍抹了下眼淚,站起身來,“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是,我需要你幫忙。”
“你說。”
“我們公司在中國發展得很順利,如果這時候我突然回美國,容易讓人起疑。你找些同行假意攻擊總部,在美國鬧些事端,然後以董事長的名義調我回去主持大局。”
米藍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整件事情該如何進行,“好,給我三天時間。”
“還有,我現在被江臨看得死,沒辦法出去,你下次來的時候……帶些奶粉過來。”
“奶粉?”米藍又是一驚,很快的,眼裡蒙上水霧,不可思議地望著床上早已失去全部知覺的女人,“是她的……”
段子佩總算露出了點欣慰的神色,“是。”
“好,好……好!”她激動得有些慌張,一下子不知道手腳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