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最近的散臺上,有個男人猛地站起了身。
喧鬧的酒吧裡,他起身的動靜不算很大。
可是緊接著,他卻一腳踹翻了面前黑金砂制的石桌。
晶瑩剔透的花崗岩驟然撞上了舞臺的一角,摔得四分五裂。
舞臺上的女男都已經不在了,唯有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酒吧老闆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跑過來,“江先生!江先生息怒,息怒!”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邵玉城也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一百七十萬,你就把這一幕擺上來給我看?”
酒吧老闆苦著臉,“邵總,我真的只放了唐總一杯酒,這、這要是一杯都不放……我也不好交代啊。”
“你現在就好交代了?”傅言的鳳眸輕斜,眼角下那顆本該溫柔的美人痣,此刻卻只能讓人感覺到冷厲的殺機。
酒吧老闆已經要哭了,“三爺,我也沒想到,一千五百杯酒,她就獨獨選了那一杯啊……”
“住口!”邵玉城聞言色變,抬腿踹了過去,“就他…媽你話多!”
這不是拿刀往大哥傷口上扎麼?
一千四百九十九杯酒,都沒能留住一個女人。
江臨的臉晦暗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鷙又沉冷。
那雙結了冰的黑眸裡,平時的從容平靜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難以駕馭的凜冽鋒芒。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腔質問一句。
可是這份沉默,卻比大發雷霆更令人膽戰心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低沉又沙啞的嗓音忽然響起,極具張力地,壓進每個人的耳朵,“傅三,你的女人你自己帶走。”
傅言抬頭看他,“嗯,你呢?”
酒吧老闆捂著被邵玉城踹得快斷了的腰,很識時務地指了一下右邊的走廊,“江先生,後臺在那邊。”
邵玉城冷斥:“別廢話,直接帶路!”
“不用了。”江臨卻道。
傅言聞言也是一怔,“哥?”
“這地方我買了。”沉凜的音節從男人的喉嚨深處蹦了出來,重重砸在所有人心上,“從明天開始,別再讓我看見 Day。off 這幾個字。”
酒吧老闆臉“唰”地白了,面前高大冷貴的男人說完話,轉身向外走去。
江臨覺得他自己實在是可笑。
他當初對她說的,不要再見面,是不是正好給了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的藉口?
前腳剛失了工作,後腳便跑到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來鬥舞。
不是要錢嗎?他全都給她!
結果呢,她卻說——那個男人是她最好的選擇。
一千五百分之一,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緣分。
江臨,你還不死心,還在嫉妒。
*
休息室裡,段子矜換好衣服,頭越來越沉,她只能掐著手心逼自己清醒一點。
剛才她想事情出神,反應過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喝了整整一杯白蘭地。
不愧是窖藏五十年的珍品,酒勁還真是大。
走出休息室時,沒想到卻迎面碰上了與她鬥舞的小丫頭。
陸七七的眼珠像兩顆又黑又大的葡萄,生得極有神韻,可那雙眼睛一對上段子矜的視線,立馬就變得嫌惡又不屑,“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你這種拿白蘭地當水喝的女人,你是沒喝過好酒還是怎麼著?”
看來前臺發生的事,她也知道了。
段子矜面色冷凝,褐瞳裡渙散的眸光怎麼也集中不了,只好抬手揉著眉心,“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讓開。”
“不想和我吵架你還敢搶我的第一?”陸七七提起這事就來氣。
兩年四屆蟬聯了 Day。off 的鬥舞冠軍,卻被一個憑空蹦出來的野女人搶走了!
她這次還跟別人打了賭,若是輸了,就得去跟教務處主任那個死老頭子表白,還要拿著不孕不育的廣告傳單哈哈大笑說,我老公有救了!
天,想想都覺得崩潰……
段子矜全然不理會她的脾氣,淡淡道:“倘若你當時沒有欺辱我朋友的話,我也無心和你爭。”
米藍追出來時,正見到這一幕。
陸七七冷笑,揚起尖尖地下巴衝著米藍,話卻明顯是對段子矜說的:“我欺辱她?我欺辱她用得著你來幫她出氣?有本事你讓她跟我單挑啊!再鬥一場,你問問她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