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交流,這是江姍和江逢禮都不曾做到的、對外來者微小卻細緻的體貼與尊重。
段子矜心裡不禁對這個女人生出些許好感來。
女人對她行了初見禮,溫聲介紹了自己的名字,長到段子矜根本記不住的地步。這也更證明了她的身份——在歐洲,只有領主、貴族家庭的子女才會起這麼長的名字。因為除了他們自己的本名以外,後面的固定格式裡必須要帶上家族的榮譽者、封地名等等恨不得要扒出祖宗十八代的家族名。
段子矜在冗長的名字裡,只聽到了兩個部分,Nancy,她的本名;Leopold,她的姓氏。
腦海中迅速劃過什麼異樣的念頭,她在心中唸了幾遍Nancy的名字,總覺得……無端熟悉。
江臨沉靜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黑眸一瞬不眨地望著Nancy:“這是子衿,我的客人。”
客人。
這話從Nancy嘴裡說出來,段子矜並不覺得冒昧。可是從江臨嘴裡說出來,就好像他和Nancy才是一家人,而她真的只是個來做客的客人。
察覺到段子矜的怔然,江臨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掌裹住她的手,低聲淡淡道:“她是我叔叔家的女兒。”
原來是他妹妹,段子矜心思微動,怪不得用家人的口吻……倒也可以理解。
一直隨著江臨的名字,稱呼他的家人為“江家人”,其實段子矜到現在都不知道“江家”真正的族姓。
他們又不是中國人,怎麼可能真的姓江?
如果是Nancy是他叔叔的女兒,那麼江家真正的族姓是……Leopold?
段子矜蹙了下眉心,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勁。
*
幾乎是與此同時,另一架飛機降落在倫敦機場。一個容貌英俊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被人從機艙中推下來。
他眯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出聲問前來接機的管家:“父親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是出什麼事了?”
“回少爺,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老管家躬身回答,“但聽說是梵蒂岡城中有變。”
梵蒂岡,提到這個名字,便意味著除了擁有十億教眾的天主教外,不作他想。這裡住著整個教廷中最有權力的領導者,被外界稱作“教皇”、“教宗”,也被下屬的神職人員尊稱為“聖座”。
唐季遲抬眼睨他,不為所動道:“梵蒂岡有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動了動手指,全身的骨骼還疼得厲害,唯有手是可以自由活動的,“英國有國教。”
幾百年前英皇亨利八世,為了一個女人與天主教決裂,自立國教,如今的英國大部分教徒都是信奉國教的。
“但是國教終究和天主教同出一脈。”管家憂心忡忡道,“若是置之不理,恐怕……”
就像樹根出了問題,樹枝也活不成一樣。
唐季遲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耐著性子敲著輪椅的扶手,“所以我才問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有外人傳言說,聖座要退位了。”管家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唐季遲手中動作一頓,黑眸中劃過掩飾不住的愕然。
600年來,歷任教皇當選後都是終身任職,不可罷免。主動退位的……這還是頭一遭。
怪不得會引發教廷內部格局動盪。
唐季遲垂眸望著地面上的某一點,許久後才開口道:“先靜觀其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Town家不要參與任何政教活動。”
話剛說完,他身後的保鏢接了電話走回來,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唐季遲眉頭一蹙,“訊息可靠嗎?”
“可靠,據說是Leopold家的大小姐親自去接的機。”
Leopold。唐季遲默唸了幾遍這個名字,心中緊了緊。
段悠,你麻煩大了。
他冷聲道:“先回老宅,待我見完父親,馬上準備飛中歐的航班。”
“是,少爺。”
*
轎車一路開往郊外,與國內情況不同的是,歐洲擁有獨棟門庭的大戶人家,宅邸大多建在風景秀麗的郊區。江家尤甚,宅院門前就是那條几乎橫貫歐洲的、帶著古老神話色彩的萊茵河。
晴天之下碧草茵茵,青山綠水間,一座深沉而幽雅的莊園坐落在河畔,一磚一瓦間承載的厚重歷史,使眼前的建築處處透著難以言喻的磅礴氣勢。它不是什麼城堡,風格卻大有古典時期的建築特色。從遠處看到它時,段子矜的心竟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