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小動作收入眼底,眉目冷凝得像結了冰,自始至終動也沒動,“叫周亦程過來接我,你送她回去。”
他沒有特指“你”是誰,虞宋卻自然而然接過話:“先生,老周還在醫院守著貝兒小姐,恐怕……”
江臨眸光一凜,光顧著生氣,他都忘了這茬了,抬手揉了揉眉心,“知道了,隨便安排一輛車,我去醫院看看。”
“是,先生。”
吩咐完話,江臨直接把西服外套扯了下來,步履穩健,絲毫瞧不出剛被人潑了水和發了雷霆的樣子。
走廊的轉角處靜靜立著一支垃圾桶,男人路過那裡,順手將西裝拋了過去。
*
虞宋將段子矜送回公寓,天色已經不早了。
她的腿腳不方便,虞宋便把她推到了家門口,段子矜抬眸看著眼前這個恭謹又和善的男人,抿唇笑了笑,“謝謝虞秘書,要不要進去坐坐,喝杯茶?”
虞宋想了想,小心翼翼問:“段先生在家嗎?”
段子矜一怔,“誰?”
“Dylan先生。”
她撲哧一笑,“很少有人這樣稱呼他,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應該在家吧?”
虞宋連忙擺手,乾笑道:“段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是下次再來喝茶吧。”
他可沒忘了五天前在法院裡的情景。
Dylan發起火來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簡直和今天先生在酒店包廂裡沒兩樣。
春天真是個躁動的季節啊。
段子矜也沒強留他,只是淡淡道:“下次……可能沒有下次了。”
話裡沒什麼特別的語氣,一切都尋常得好像根本沒人在意。
虞宋微微一嘆,有些事他身為下屬不好開口,但還是想說上兩句:“段小姐,其實先生很在意您,旁人都感覺得到。我跟在先生身邊六年多,這點了解還是有的。很多事情不是您表面上瞧著什麼樣,事實就真是什麼樣。”
段子矜揚了揚眉,笑得幾分恬淡。只是這笑容卻讓人一下子看懂,他剛才的話不過是被她當成了耳旁風,沒能入她的心。
“謝謝虞秘書,我記下了。”她說完,伸手敲了敲門,又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留你了。現在天色暗,開車小心些。”
虞宋簡直挖心撓肝。怪不得這個段小姐有本事把素來泰山壓頂也不皺眉的先生氣得七竅生煙,她這脾氣,倔起來無異於是化骨綿掌拍在別人身上。雖然沒什麼力道,卻能給人打出一肚子內傷。
嘆了口氣,離開前最後囑咐她:“段小姐,你最近……不要一個人出門。”
段子矜一怔,不理解他的意思,卻還是禮貌地回答:“好。”
防盜門從裡面被開啟的前一秒,虞宋的身影消失在電梯的兩扇門裡。
段子佩一見她回來,臉上驚愕的表情掩飾不住,目光落在她的輪椅和腿腳上時,沉了又沉。
“還不推我進去?”段子矜瞪了他一眼,“發什麼呆。”
段子佩的臉色依然難看,把她推進客廳裡,一肚子問題想問,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印象裡他上次見到她完好無損的樣子,還是在爺爺的病房裡,一晃半個多月過去了,她就一直沒回家。
再見就到了法庭上。
段子佩將她認認真真打量一遍,發現悠悠的氣色比開庭時好了很多,大約在看守所裡也沒受到什麼刁難,甚至還被提前保釋了,想也不用想是誰的手筆……但他的還是沉聲道:“悠悠,和江臨分手吧。”
段子矜看了看錶,微笑,“我要去洗個澡,幫我把浴巾和睡衣拿過來。”
“你聽沒聽到我說話?”他一拳砸在茶几上。
段子矜靜默地注視了他兩秒,菱唇漠然吐出一句:“我和他沒有交往,談不上分手。”
“你別以為你們做過什麼事我不知道。”段子佩冷笑,“你拿我當傻子?”
在病房裡他便看到她領子裡面那些引人遐思的紅印了。
段子矜淡然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的事情而已,你在美國長大怎麼還這麼保守?”
段子佩還沒來得及反詰,便被段子矜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話題,“校慶典禮到現在我都沒時間和你好好談談,你跟姚貝兒到底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成了你的女伴?”
段子佩自然是不會給她解釋這種事,不過提到姚貝兒,他忽然想起,“姚貝兒受傷了。”
“受傷?”段子矜一怔,“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