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還一個勁地衝她搖頭;怪不得堂堂江教授連螃蟹都不會剝……
段子矜看著江臨,棕褐色的瞳孔在剎那間劃過很多很多種異樣的情緒,她自己都來不及捕捉,也來不及掩飾。
忽然覺得滿心的憋屈無處發洩,她乾脆抬手按住了男人剛剛喂到唇邊的勺子,不耐煩道:“江臨,你不是不吃海鮮嗎,這樣算什麼?”
不就吃頓飯嗎?直說自己不能吃海鮮又怎麼樣?她還能殺了他?
“你不是想讓我陪你吃飯嗎,嗯?”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好像這個理由有多麼充分似的。
他這種沒原則沒底線的忍讓,叫段子矜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使了渾身的力氣發出一擊,卻被對方悄無聲息地包裹住。
“我不想吃了!”她也放下碗筷。
江臨的眸光還是淡淡的,深處卻凝著一絲溫脈的笑。
他的嗓音也久違的愉悅,像被人搖醒了的美酒,低啞中透著醉人的醇香,“再吃點,晚上會餓。”
段子矜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一下,眼裡怔怔的神情,隨著分秒的流逝而沉澱下來,溫度亦是冷卻,“被人逼著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你看上去還很開心?”
江臨拎起茶壺,緩緩往杯中注著水,看著茶葉被水流猛地衝到杯底又浮上來,不鹹不淡地開腔:“我開心是因為你不記得才會這樣做。”
段子矜的眉毛一擰,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以為我是故意的?”
江臨唇角揚起,“是不是都無所謂。只要你說了不是,我就有理由開心。”
段子矜冷笑,“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逼別人做他不想做的事。”
江臨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茶葉在開水裡舒展開來,杯壁越來越燙,他卻彷彿沒有知覺一般地握著。
她在怪他。
“江臨,我不知道你現在對我的態度能不能稱得上好,也不知道你這份好有多少是為了補償。”她的話擲地有聲,每個字都不偏不倚地敲打在他心上,“但是我死心眼,你要是在我想搞清楚的事情上含糊其辭,其他方面對我再好,我也不會感激!”
江臨斂眉,看也沒看她,“我不需要你感激我,你現在乖乖吃飯就可以了。”
段子矜吸了口氣,結果疼得差點堵死在胸口。
江臨其人,若是他不想說的事,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有本事劈手奪下,反過來捅進別人的咽喉。
她同樣冷淡地注視他,“但你別忘了,你毀的是我的名聲,我有權利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
杯中蒸起的水霧遮住他眼簾下黑玉般的瞳孔,一瞬間恍若暖玉生煙。
有種溫柔的錯覺。
“先吃飯吧。”他還是說。
段子矜咬牙:“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江臨頓了頓,嘴角有涼涼的弧度,卻不是在笑:“一輩子倒是沒想過。但是除了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依你。”
其他的都可以?段子矜的瞳色深了深,突然想問他,如果我要你和姚貝兒分手呢?你依我嗎?
話到了嘴邊,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去。
這件事她提了太多遍,提到她自己都煩了累了。
哪怕他此時真的說“好,我和她分手”,她也不會信了。
何必自取其辱呢。做人,總要給自己留條退路……
半晌,她面無表情道:“那你依我兩件事吧。”
江臨端起茶杯,一語不發地等著她的下文。
她想了想,問他:“看守所裡被加刑的人,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江臨的表情變得淡漠了許多,不溫不火地說:“他出言不遜,這是懲罰。”
“出言不遜?”段子矜無所謂地笑了,“他又沒傷著我,你這樣做有失公道。”
“他侮辱你。”江臨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語氣無波無瀾,虞宋的心裡卻莫名顫了顫,總覺得心疼那隻青花白釉的杯子……
段子矜迎上他鷹隼般犀利的目光,裡面那些鋒利傷人的寒芒,被她一笑化之於無形,“他給我的兩句辱罵,會有全社會的嘲諷來得刺耳嗎?江臨,你既然忍心親手給我戴上盜竊犯的帽子,就不必假裝小心翼翼地維護我的名聲。”
假裝?江臨眉宇一沉,明知她是故意激怒他,他卻真的控制不住地動了脾氣。嗓音冷得像結了層霜,“你非保他不可?”
她莞爾淺笑,“或者你和他一起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