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閱讀書頁上的文字,可沒當江臨抬眸時,卻總能對上她的視線。
然後她就會沒心沒肺地嘿嘿一笑,支撐在下巴上的雙手就像花骨朵,嘴角上揚的弧度明豔嬌媚,異常動人。
大概就是這樣的瞬間太多太多,所以他才會慢慢被她的笑容所迷惑,繼而,像中了不可解的毒。
江臨失神的片刻,卻聽到對面女人聲音淡然道:“紅棗是我朋友的女兒,她出了車禍,臨死前託付給我,讓我到鬱城來尋孩子的父親。”
男人蹙了下眉,眨眼間便想通了來龍去脈,可是心裡卻不可抑制地被某種失望甚至絕望的情緒席捲。
他的嗓音低沉,清晰,帶著些許壓抑,“孟清平的私生女?”
“是啊。”段子矜懶洋洋地擺弄著自己的頭髮,“這世界上薄情的男人很多,傻女人麼……也不少。”
江臨忽然想起兩天前的晚上,他守在她家門外,段子佩連夜趕回來時,冷嘲熱諷地對他說:你該不會以為她回來是找你再續前緣的吧?江總,恕我直言,你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所以,她回來真的不是為了他。
沒有一丁點,是為了他。
段子矜自然看懂了他臉上微不可察的失落,紅唇輕揚,嗓音泠泠而嫋嫋,“在別人的女兒身上錯付了感情,很失望嗎?”
說著,她指了指茶几上的禮物,“收回去吧,不是你的女兒,你也沒必要費心思討好。”
江臨闔了眸,遮住眼底的神色,“你的養女,我也喜歡。”
他說這話時面不改色,卻微微加重了語氣,好像是為了說服誰一般。
段子矜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是不情願。在她想象中,這男人應該對此事非常反感才是——他本來就喜靜,對孩子向來沒什麼好臉色,三年前在去斯瓦爾巴特的郵輪上她就問過他喜不喜歡孩子,江臨那時候回答說,你的孩子,我當然喜歡。
所以其實,他是隻喜歡自家孩子的。
不過從他現在說話的口吻中,不溫不火,深沉內斂,完全聽不出什麼不情願。
段子矜繞著頭髮,溫溫涼涼的笑,“可愛的孩子誰不喜歡呢?但是喜歡也沒用,她父親很快就要把她接走了。”
男人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嗓音更加沙啞,“你喜歡孩子。”
他記得,她喜歡。
段子矜不置可否,又聽他繼續道:“那就把紅棗留下。”
“我也想留下,不過,孟先生老來得女,大概不會同意。”
“他會同意。”
段子矜看著男人那張俊漠沒有溫度的臉,便猜到他恐怕是要使什麼威逼利誘的手段去對付孟清平。
“有這個必要嗎?”她的笑容中透著些許不走心的嫵媚和慵懶,還有些難以言明的不屑一顧。
“你喜歡。”
段子矜盯著他瞧了片刻,“我喜歡的事情太多了,你還打算一件一件都替我做了?”
男人沒言語,可那眼神卻在深暗裡露出些許擰不斷的偏執。
“算了吧。”段子矜收回目光,平靜道,“如果我真想把紅棗留下,一開始乾脆不要從美國回來,不讓孟清平知道她的存在,不是更簡單?”
在男人隱隱湧動著什麼的眸光中,她繼續輕描淡寫道:“喜歡的東西也不一定都要得到,得不到的人也沒必要強留在身邊。江總,你好像不懂,成全也是一種美德。”
男人聽完後,薄冷的唇彎了彎,低低長長地笑出聲來,“每天應付我的糾纏,有這麼讓你難以忍受?”
還喜歡的東西不一定都要得到,得不到的人也沒必要強留在身邊,這話,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說給他聽的?
段子矜抿了下唇,沒回答他的問題。
卻聽他繼續問道:“你打算一輩子跟著你弟弟過,不嫁人了?”
段子矜皺眉,須臾又鬆開,淡淡一笑,“緣分的事情不好說,遇見合適的就嫁了。”
男人卻又低笑了聲,語氣是衝不散的、濃稠到往外溢的深沉,他說得很冷靜、有條不紊,語速也很沉緩。
“我想過成全你,可是我發現我見不得你身邊有其他男人。控制不住地,來一個,我就想弄走一個。這只是最開始,再往後,我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們做出什麼讓你覺得更過分的事情來。”
在女人逐漸變深變冷的目光中,男人淡漠道:“如果你要的成全,是建立在不管那些人死活的基礎上,那麼我給你成全。”
“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