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過分的笑。”
五歲時,她已經是個非常合格的小淑女了。被公爵大人慢慢帶入了公共場合,出席於各種上流社會的活動之中,每次當鏡頭捕捉到她的臉上時,她從頭到腳,從服裝到微笑,都得體到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後來的幾年裡,她偶爾還是會私下說一些類似於“誰誰家的太太真胖”、“誰誰家的廚師把玉米餅烤糊了”、“誰誰家花園裡種的花難看死了”,不過我再也沒聽到過。這些話,都是Amy寶貝轉達給我的。
我很驚訝,驚訝於小姐不到十歲就能將一邊在心裡嫌棄著面前的人,一邊做出最符合身份的反應;也很失落,好像她已經忘記小時候對我說的——我們是朋友。
可我又很開心,至少她還能毫無顧忌地把心裡話講給Amy聽。
我的兩個“女兒”彼此成為了閨中密友,這讓我多少有些欣慰。
Amy喜歡矢車菊,但我並不認為這是她自己發自內心的喜好。她曾經找我說過,Nancy小姐漂亮,優雅,就像天上的月亮,會彈琴,會畫畫,欣賞歌劇時也能說得頭頭是道。而她呢,她只能在小姐彈琴的時候站在旁邊為她翻樂譜,或者在小姐畫畫的時候為她調顏料。
我感到很抱歉,因為我給她帶來一位過於優秀的朋友,卻只能給她這個低人一等的身世。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Amy會不自覺地模仿Nancy的言談舉止,偶爾在家裡也會用小公主一樣的語氣說:彼得,我的紅茶泡六分半,少一秒都不行,三匙蜂蜜,不要檸檬。
這都是小姐平日裡的習慣。
包括矢車菊,也是小姐最喜歡的花。
我問Amy,你為什麼要和小姐一樣呢?
她說:“因為我們是朋友啊,爸爸。”
在她說完這句話沒多久,就因為其他家族的千金小姐來Leopold家做客時摘了安溫園裡一朵矢車菊而和人家打了起來,我趕到的時候,那位千金小姐的臉上全都是指甲劃過的抓痕,頭髮也亂糟糟的,Amy看上去更糟糕,嘴角都出了血,仍舊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我很生氣,她卻委屈地大喊大叫,指著地上被踩爛的花朵說:“她毀了Nancy小姐親手種的矢車菊!小姐栽培了四個月,今天晚上要獻給公爵大人的!”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Nancy小姐聞訊趕到,看著地上的花,愣了兩秒,又看了眼對面同樣狼狽的千金小姐。
那是我從她五歲以後第一次見到她臉上露出不怎麼和善的表情。
緊接著,她卻沒再看對方一眼,牽起了Amy的手,問她臉上的傷疼不疼。
那天晚上的宴會上,公爵大人受到了來自對方的刁難和質問,宴會散場後,他大發雷霆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Nancy盯著父親手裡的板子——我知道她有多害怕那東西,小時候每次被打板子,她總是會哭著躲在我身後。現在哪怕只是看著,都會覺得渾身上下被打過的地方一起隱隱作痛著。
可是這一次,她卻握著拳頭走上去,在公爵大人的怒火中一字一字地說:“人是我打的,爸爸。”
伯爵小姐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罰跪在教堂裡。
Amy哭著跪在她身邊說:“小姐,我錯了。”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Amy說:“我不該一句話都不說,可是我太害怕公爵大人了……他很不喜歡我……”
我站在她們身後,聽到Nancy小姐尚且稚嫩的嗓音輕輕響起:“我爸爸他只是不喜歡笑,不是不喜歡你。”她又重複了一遍,像是要說服誰一般,“他只是不喜歡笑。”
我微微一怔。
都說孩子最敏感,原來是真的。
小姐大概比普通的敏感還要多些聰明,怎會不懂我當年那句“他只是不喜歡笑”其實只是在安慰她?
可是,現在沒有我安慰她了,她必須要自己安慰自己,當然,還要安慰別人。
Nancy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裙,一邊對Amy說:“你錯在不該動手打人,你要記著,我們不能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Amy不懂,“可是她先摘了別人家的矢車菊,怎麼她還有理了?”
Nancy歪著頭,似乎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半晌,她終於想起我還在身後,回過頭來問我:“為什麼呢,彼得?”
我看著眼前兩個孩子,終於還是說:“因為很多事情是不講先來後到的,小姐,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