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江臨沉聲問:“又怎麼了?”
又怎麼了。
段子矜出神地望著他的側臉,只覺這四個字諷刺極了。
當一個男人問你“怎麼了”的時候,那是關心。加一個“又”字進去,就變成了敷衍。
千萬委屈的話都被這一個“又”字堵回了嗓子裡。段子矜移開視線,語調平平,無喜無悲,“沒事了。”
雨勢愈發大了起來,從山上衝下來的水流也迅猛不少。
感受到懷裡的女人微弱的呼吸,江臨神色一凝,“那邊有個山洞,我帶你過去避一避。”
“嗯。”
段子矜想,反正她也走不動路,去哪還不是江臨一句話的事?就算他想把她丟在這,她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洞裡漆黑得慎人,偶爾還能聽見水滴落在石縫裡滴滴答答的聲音。
江臨用腳劃開一塊平整的地面,把她放了下來。又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防水打火機,找了些木頭點上。
這些木頭潮溼得很,半天才燃起火光。
火星跳躍的一剎那,他正好看到段子矜望著洞外瓢潑大雨發怔的側臉。
海藻似的頭髮溼漉漉地貼著她瓷白的面頰,頸項的曲線是天鵝般優雅。褐色的瞳孔點綴在彎彎的眉毛下面,美好得宛如這洞中的鐘乳石,渾然天成卻驚心動魄。她的薄唇緊抿著,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眼底光澤黯淡。
她的面板好極了,帶著雨露清新的水光,可是卻隱約透著一股不太健康的紅。
江臨突然把她抱到身邊,溫熱的大掌抵在她的額頭上。
段子矜吃驚地回過頭來,“你幹什麼?”
他卻低聲道:“別動。”
段子矜依言沉默。
他偉岸的身軀就在她身後不到兩厘米的地方,她幾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臟緩慢而有力的搏擊。
鼻頭驀地一酸。
“江臨,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對我時好時壞?你這樣我很累。”
每每這樣,她都會錯以為他還是愛她的。
段子矜沒回頭,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他聽見。
身後的人呼吸頓了幾秒,無聲沉寂。
“是該累了。”靜默之後,江臨淡淡地鬆開手,“你發燒了。”
段子矜卻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捉住了他的手腕,掙扎著回過身凝視他,“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些!”
“我只能給你這些。”江臨語態平緩地截斷了她的話,“段子矜,不要妄想其他的。”
“妄想?”她的眸子裡有什麼東西慢慢碎裂。
“我不管你用了什麼手段,有什麼目的,但是你傷害貝兒,我就不能原諒。”
“事到如今,你還是覺得謠言是我散播出去的?”段子矜笑了,笑到咳嗽,胸腔不停地震動,她一把揮開江臨的手,往後撤了撤,“原諒……誰要你原諒!我問心無愧,憑什麼要你原諒!”
江臨眼裡的微光一寸寸結冰,面無表情,是發怒的前兆。
“時間不早了,江教授。”段子矜別開頭,身子越發無力,也懶得看他,“你下山吧,別在這耽誤功夫了,零點不是要開啟監測嗎?雷達已經除錯好了。等你忙完了,再隨便派個什麼人上來接我就是了。我沒力氣,走不遠。”
江臨聽了她的話,怔了怔,心裡竟有些刺痛。
須臾,他忽然冷笑了一聲,抬手勾起她的下頷。
火光裡,她的面容模糊,卻鍍了層溫暖的輕芒。江臨無心欣賞,卻不疾不徐地嘲諷道:“你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就是為了來博取我的同情?”
段子矜簡直想踹他一腳,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只是身子很快被他鉗制住,動彈不得。
“江臨,你是不是有毛病?”她累得連說一句話都要喘息好久,“誰教你一天到晚用這種惡意揣測別人的?”
“沒有別人,只有你。”江臨勾了下唇角,笑容鋒利得足以傷人,“只有你的心眼多得讓我覺得噁心。”
段子矜這才又努力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能讓修養良好的江臨說出這種惡毒又難聽的話,想必是恨得不輕。
段子矜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可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掉出來了。
淚煎心灼。
江臨的心彷彿被狠狠燙了一下,他更加暴躁,“哭什麼?”
段子矜卻安靜地反問:“你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