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低聲說:“是……是我。”
我心裡先是痛了一下,想到竟然不是葉痕,那麼這許多天來,他是一眼都沒來瞧過我,任憑我在風雪裡頭跪著哭麼?自從密道口發現血滄瀾跟著我,他就再也不相信我了嗎?
心裡一陣酸楚,本來抑制的淚卻又決堤,血滄瀾將我抱得更緊。
遠處樹木晃了一晃,我餘光掃過,好似是一隻松鼠從地上鑽了過去,沒有理會。
血滄瀾將我的肩膀掰著,把我身子轉過來,淚眼朦朧地盯著我:“知道為什麼他們不殺我?”
我冷笑:“留你的命也是可憐你。”
血滄瀾眼中迷離:“你說的沒錯,他們就是可憐我,可憐我是慕容希的孩子!”
我驚愕抬頭:“什麼?你是慕容希的孩子,那麼你也是我師父的……”
那日在聽蘇不敗講慕容希的事時便聽到,慕容希生下了我師父的孩子,養了幾年卻不見了,傳說是被她自己生吃了,其實卻並沒有……反而竟是血滄瀾?
真是太可怕了,他竟是師父的兒子!師父死前卻不知道他的孩子仍然存活在世上,這是慕容希的懲罰嗎?
可是這個孩子親手殺害了自己的母親,進而害死了父親,現在在我面前的其實不是人,是個實實在在的禽獸。
我努力地壓制著心中的怒意:“你是怎麼知道的?”
血滄瀾:”我怎麼知道的?我四歲時已對孃親有了印象,我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孃親是慕容希,我小時候不知道慕容希是誰,我從小被送到藥王谷,長到十幾歲,忽然有一天谷主告訴我,我是妖女的孩子,留著我在身邊,是因為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取我的一碗血來試藥,為了救活她。我小時便有她帶著我四處殺人的記憶,我覺得害怕,我不是妖女的孩子,我不是妖女的孩子!”
他說話的時候,箍在我身上的雙臂劇烈地顫抖,我斜眼瞥見他面目痙攣,胃裡翻騰起來,痛得我將要昏過去。
“我於是離開了藥王谷,四處去打聽,我知道了我那妖女的孃親,我要知道誰是我生父。而這恐怕只有鳴光教主知道,於是我潛上了蚩靈教,四處打聽才知道,原來劍聖孟翀曾經和我孃親有過一段情,我猜我生父就是他。我在神農山的村子裡躲著,那時我只有十六歲,桃花正開的豔,我瞧見劍聖帶著一個幼小的女孩在樹下練劍,他的身姿卓越,超凡脫俗,這才是我的爹,我的爹是劍聖,那時我發誓要做天下第一劍道,我要成為我爹的一樣的人物。”
他忽然攥緊了我的肩頭,猛烈地搖晃:“可是我的妖女娘親竟然要復活了,那藥王谷主做出了使她甦醒的藥物,那藥裡混著我的血,他竟然要用我的血將她救活,若是她醒了,自然知道我是她的孩子,可我已經是天下第一劍道,劍叱閣的閣主,我已經成為了我爹一樣的人,只差一樣,那就是武林盟主,我不能讓那個已經死去的妖女阻我的道路,我不能讓她復活,她將我送人的時候就已經不是我生母,她躺在那冰洞裡的時候,就已經不是活人,那麼不是我殺死她,而是她本來就是死人,就是不該存於這個世界的人,我讓她安息又有什麼不好?”
我聽得可怕,從頭頂到背脊無不陣陣發涼:“你是個禽獸,你是個殺父弒母的禽獸……”
他望著我,目光中那恐怖的凌厲忽然漸漸地柔和:“小七,你知道麼?你在我爹身邊的時候,我多羨慕你。那時我就決定娶你做我的妻子,因為只有你才配的上我,只有你才是我爹看中的人,我喜歡你,小七……跟我回去,繼續做你的血夫人,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他說他喜歡我的時候,眼神中空濛得如孩童,淚水如一汪清泉在他的眼裡,若是別的姑娘看了,一定會感動地答應他。但我已經見識了他的可怕,他說得再真摯動人,我都覺得他是個噁心的人,我恨不能立刻甩開他,然後瞭解他的命為師父報仇。
我這時候已經明白他為什麼還能活在世上,定然是他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鳴光教主,教主怎麼忍心殺害自己妹妹的遺孤?
他繼續說道:“我差點死在鳴光的掌下,好歹這妖女生母竟然救了我一命,哈哈。”他得意地一笑:“鳴光將我關在冰洞,他以為這樣我就逃不走嗎?”
我忽然有了疑問,這疑問已經積壓了許久,我一直都想不通,於是問出來:“以你的功力,怎麼可能震死慕容希,還是透過數尺來厚的冰棺,你究竟練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武功?”
血滄瀾:“你真的想知道?”
他見我鄙夷地望著他,於是解釋:“有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