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心中早已暗自嗟嘆起來,這奉樂樓的排場,竟絲毫不遜於鄴齊國京中那些繁華酒樓,如此看來,這杵州一鎮,當真是邰涗重地!
上得樓,那引路的小二自推開最裡面一間,請這幾人進去。
英歡進去,四下打量了一番這雅間內的佈置,眼裡溢位點笑意,回身對沈無塵點了點頭,便進去依著桌邊坐了下來。
沈無塵將賀喜三人請進,笑道:“幾位公子,隨意就好。”
賀喜眼睛只是望著英歡的側臉,腳下幾步過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沈無塵吩咐那小二上些酒來,並且吩咐碗盤盞果菜碟及其他水菜碗都依這奉樂樓的規矩,一一上來便是。
英歡眸子半垂,並不去看眼前諸人,自己伸手取了桌上的小茶碗,卻也不倒茶,只是輕輕將它捏在手中,開口問道:“公子貴姓?”
誰都知道她這一聲公子,喚的是誰。
賀喜眸子一沉,嘴角微動,也伸手去取了一個茶碗,在掌中轉了一圈,才開口,道:“姓……何。”
卷一 歡喜二(5)
他低低的聲音送入她耳中,搔得她耳垂都癢了起來。
英歡微微一笑,看著他手中茶碗,紅唇更柔,道:“聽口音,何公子不是這杵州當地人?”
賀喜看著她那笑顏,目光便再也挪不動,不答卻道:“夫人也不像。”
英歡看他身後立著的謝明遠一眼,又望向賀喜,道:“敢問何公子府上是做何營生的?”
那站著的男子甚有氣勢,卻不入桌同座,想必這何姓男子定是身份不凡,非富即貴。
賀喜背脊一硬,身後謝明遠忙探身過來,替他答道:“我家公子,是行商的。”
賀喜手中茶碗落桌,看向英歡的目光愈烈,熱度逼人,“夫人如何稱呼?”
英歡揚唇,頭稍偏,“姓殷。”說著眼中閃了一下,模樣竟是有些俏皮。
賀喜心口一動,望著她,手指輕劃碗沿,“可是夫姓?”
此言一出,沈狄二人均是皺起了眉頭,誰都沒想到他竟然道出如此大膽露骨之言。
謝明遠在後面卻是低了頭,心底嘆了又嘆,皇上的心思,他此時已是明白了。
本以為英歡會生怒意,豈料她將眼睫一抬,直直對上賀喜的目光,淺笑了兩聲,才道:“不是。”
這一雙眼,似藍非藍似黑非黑,裡面波光流轉,如霧蔽星……又讓他一瞬間失了神。
眼前英歡美目顧盼,盼得生姿。他賀喜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過,可卻對著她,一怔再怔……
賀喜心潮淺翻,望向她,“殷夫人府上又是做什麼的?”
英歡低眉垂眼,他的目光甚是火辣,攪得她心底泛起了波瀾,“也是行商的。”
這男子,俊則俊矣,可身上卻偏偏透著一絲貴氣,一動一開口,那大氣感便從骨子裡往外溢。
賀喜聞言一挑眉,臉上剛硬的線條化了開來,唇角一軟,竟似要笑出來一般,可最終還是噙住了那絲笑意,只是眼裡淡淡地亮了一亮。
正在此時,那小二恰巧端了酒與碗碟上來,擺了一桌子。正要替幾人斟酒,卻被沈無塵攔住,那小二愣了一下,又賠笑道:“幾位慢用,若是覺得哪裡不周,遣人來喚我。”說著,便走了。
沈無塵上前,親自給英歡與賀喜各斟了一小杯酒,又道:“前一日那茶葉,實是我們家夫人說要讓的。何公子若是想謝,便謝我們家夫人吧。”
英歡纖眉略翹,挽袖伸手,拿了那杯酒過來,卻是不喝,眸子裡深深淺淺一片,看著對面的賀喜。
賀喜的手剛剛抬起一點,身後謝明遠便忍不住上前來,想要拿那酒替他先驗一番。
賀喜冷眼看過去,止住了謝明遠的動作,又自去拿了另一杯酒,舉至眼前,盯著英歡的眼睛,慢慢道:“若早知是夫人要那茶葉,莫說這二兩,便是這全天下的蒙頂,在下都願讓給夫人。”
英歡握著酒杯的手指不禁一滑,那人……那話……
她是什麼身份!她身邊從來不曾有過男人,對著她,能以這般張狂的口吻,說出這種話來!
可此話自他口中而出,卻不覺囂張,只覺這樣的人,就該說這樣的話……倒也真是奇了。
英歡輕抿嘴唇,不再言語,一低頭,唇沾了沾那杯中之酒,便放了杯子,淺笑道:“何公子莫見怪,我,不大能喝酒。”
這軟軟的話說畢,她舌尖掃過下唇,將酒滴抿入口中,又抬眼看著他,眼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