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被男人碰過,亦不是沒被人如此這般撩撥過心神。
只是……
她彎了彎手指,指甲輕觸掌心。
從未有過男人,似這般主動來碰她,不經意間便勾得她心底波瀾狂起。
再抬眼時,他已錯開身子,往邊上邁了一步,手也背至身後,而後抬頭,仔細看了看那吊垂的碎玉石片,微一低頭,薄唇漸彎而笑,開口道:“府上,是你當家?”
掌心火辣滾燙的感覺驀地回來了。
他那笑,在夜裡也一樣明亮,可那眼角眉梢,卻含著絲絲冷意。
英歡側目,仍是伸手上去解了那把碎玉,拿下來擱進手心,輕輕握起,然後才道:“府上家業甚多,家父在世時過於勞累,以致早逝。家中只我一個女兒,這千斤重的擔子便落在了我身上……”
卷一 歡喜二(10)
賀喜聞言,不由挑了一側眉毛,沒有開口,等著她說下去。
英歡看他一眼,手中之玉握得更緊,“府上能人雖多,然十年來,我一介女流操持這偌大家業亦是不易,處處如履薄冰,生怕家父一生心血終毀我手。但天下強者何其多也,你爭我奪,多少年來都沒個消停。”
賀喜心中一動,雖知她口中所言家業與他掌中江山所差甚大,可仍是心有慼慼之感。
英歡徑自走入那亭間,隨意揀了一處,坐了下來,回身抬手摺了枝垂柳,在地上輕輕劃了幾道。
賀喜也跟著她走進去,卻沒有坐下,只是低頭看著她。
英歡手持柳枝,於地上輕劃,口中輕聲又道:“諸多強敵中,偏有一家與我為敵,相爭相鬥近十年,其間交手數十次,卻無一次分得出勝負來。”她停了一下,抬眸看他,“何公子既是行商之人,可曾遇到過類似之事?”
賀喜身子微震,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褐眸之色乍然躥黑,星點驟現,定定望著她。
她見他不語,不由翹唇,搖頭道:“今日因見何公子,心感戚落,先前胡言亂語之辭,望公子莫要見怪。”
他瞳中淺光微蕩,一掀袍子,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從她手中抽過那柳枝,攥在手中,慢慢開口道:“夫人是否多年來輾轉反側,總在琢磨那人的心思與行徑?是否會時常夜半夢醒,一想到那人,便恨不能將其家業盡數納入掌中?是否每每聽聞那人的動靜,便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只是下意識地去揣測他……”
英歡略怔,耳邊之言恰觸她心底深處長時之苦,不禁抬眼,看著他,顫唇道:“你……”
賀喜轉過頭,看見她這神色,一勾嘴角,笑中帶了一絲自諷之意,“我同夫人一樣,也有這麼一位強敵。十年來事事相爭不休,卻總分不出高下。夫人心中何意,我再明白不過。”
夜色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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