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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帶得身上的盔甲也跟著嘩啦啦地響。

“陛下。”他開口,聲色低啞,垂在膝側的手不由緊握成拳。

前方上座傳來女子柔緩的聲音,“起來說話吧。”

於是他起身,抬頭,一眼便望見那個在殿側負手而立的男人。

狄風眼眸一眯,抬手衝那男人揖了一揖,“寧太醫。”

寧墨點點頭,笑道:“狄將軍才收兵回京,一路勞頓了。”

英歡抬手,寬寬大大的宮袖順著裸腕垂下來,“寧墨,你且先退下。”

寧墨低頭而應,退出殿外時又看了一眼狄風,目光深且冷,似淵似冰。

殿門在身後重重地關上,狄風深吸一口氣,才敢抬頭看過去。

盈盈美目,泛光紅唇,端的是那張記憶中的臉。

英歡輕擺一下袖子,身旁候著的幾個宮人便都會了意,往後退去。

偌大的景歡殿,就只剩她和他。

英歡從座上走下來,步履姍姍,邊走,邊開了口,“朕已然閱過樞府遞上來的戰報了,你此番入宮,是來請罪的,還是來為自己開脫的?”

卷一 歡喜一(2)

說罷,眉尾一挑,眼神也跟著變得凌厲起來。

狄風的拳攥得更緊,頭低下來,“臣……是來請罪的。”

英歡忽而一笑,笑聲漸漸大了起來,一甩袖子,回身便往殿側行去,“狄風狄大將軍,你也有來請罪的時候!”

她靠上鎣金石案,從桌上抽出幾封摺子,往後一扔,那些摺子,嘩啦啦地攤開在他面前,歪歪扭扭躺了一地。

狄風后退一步,“臣不敢。”

英歡未回頭,“有何不敢的?朕讓你看,你但看無妨!”

狄風俯身拾起那些奏摺,手指僵硬萬分,展開,眼睛盯著其上墨痕,一行行掃過去。

英歡喚來個小宮女,“上盞茶來,給狄將軍賜座。”

小宮女依言而下,英歡只對著案前筆架,手指輕觸案沿,不再開口。

幾封奏摺看畢,狄風猛地跪下,聲音沉沉,“臣自知有罪,但還望陛下聽臣幾言,再做論決。”

英歡面上顏色暗了一寸,“自始至終未定你罪,你又何必口口聲聲稱自己有罪?”她轉過身來,“南岵北戩中天宛,誰聞狄風不喪膽?你一世戰功,卻毀於逐州一役,你自己恨是不恨?”

狄風牙根緊咬,“當日只見他糧道少兵,臣便輕了敵,直取糧道去了。誰能料到他手中竟還藏了一干精兵,將臣的糧道搶先奪了去!”

英歡口中盡是冷笑,“鄴齊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品武將,就能將你團團玩於掌中?這若說出去,怕是會令天下五國、諸臣將校笑掉大牙!”

狄風下巴揚起,對上她那冷冰冰的眸子,嘴唇張了張,又張了張,才低聲道:“臣說的他,是他。”

英歡眼裡忽地一閃,手縮排宮袖中握了起來,他?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狄風,眼中仍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怎麼可能!他若是御駕親征,奈何朝中自始至終未得有聞?”

狄風臉色愈黑,拳握愈緊,“休說京內未聞,便是臣在逐州與他對陣,都不知那人是他。後來還是一路斥候過江探路時,機緣巧合聽見那邊營裡說的,這才知道!”

英歡的指甲陷進掌內,默然片刻,身子微微有些發顫,“怪不得,怎的先前竟沒人想到!逐州本是岵國的邊境大鎮、要塞之地,朕還在納悶,鄴齊何時有了此等猛將,只短短二十日便平了此亂,還佔了逐州!原來是他!”

英歡心裡面的火一下子冒了出來,小宮女上的茶也被她一掌掀翻在地。

上好的官瓷茶盅,裂成片片,碎在地上觸目驚心。

她氣得倚著一旁的案几。為什麼無論何事,只要一與那人扯上關係,她便萬般不順!

十年,十年了。

十年間,次次如是。

他向東開疆拓土,她向西佔地圈民,南北中三國抱成一團,恃其地險,與東西二向相抗。

英歡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看向狄風,語氣弱了三分,“起來吧。御史臺彈劾你的摺子,朕本就沒擱在心上。這次,不怨你。”

狄風起身,站穩,躊躇了一刻,“陛下……”

她水眸微橫,“雖是未奪逐州,卻也未失邰涗國土,你這一行,當算無功無過,只是白白可惜了國庫……”

狄風頹然垂目,“原本兩軍同失糧道,對陣之時仍可拼死一搏,未嘗沒有勝算。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