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垂眼,“陛下明察。先前宴上那使臣雖未直言,但臣等料想,中宛定是衝著鄴齊與邰涗於邊境諸州互通市易一事而來。南北中三國中,北戩尚遠,岵國近年來同鄴齊總有摩擦,所以只得讓中宛派使臣來。想必是怕鄴齊與邰涗真的締盟聯手……”
賀喜低笑一聲,“你說的這些朕全想過。今日大宴上,那使臣試探幾言中人人都知其意為何。鄴齊與邰涗交惡這麼多年,忽言互市,他們不信也在常理。只不過……中宛此來,朕料想其還有旁事要與鄴齊相商。”
宋沐之遲疑了一會兒,“那陛下的意思是……”
賀喜轉過身去,低聲道:“錢財全收,美人照享,來者一概不擋不拒。”
宋沐之一愣,“鄴齊既與邰涗言好,若是再與另外三國有所交結,恐怕……”
卷一 歡喜五(10)
賀喜回頭看他,目光深深淺淺,“你怎知三國沒有暗中派使臣同去邰涗那邊?”
宋沐之啞然。
賀喜又道:“你又怎知,邰涗不會揹著鄴齊與三國交好?”
宋沐之低了頭,想到賀喜與那女人互相猜疑多年,不由嘆了口氣,“陛下既然如是說了,臣便無他言。只不過,照此下去,何時才是個頭?”
賀喜看著他,半天沒有言語,忽然低聲笑了一下,“方大亂時,才可見真章。”
宋沐之默然。
方大亂時,才可見真章……
腦中正思索時,聽見賀喜又問他道:“朕聽說太后前一日著你覲見?”
宋沐之低了頭,“是。”
賀喜臉色一黑,問他道:“何事?”
宋沐之不由苦笑道:“太后說,劉相公的孫女年已及笄,傳聞品貌才學均是上等,想讓臣等勸勸陛下……”
賀喜的臉瞬時掛了層霜,冷冷道:“回去稟太后,她若是執意為朕立後,朕便廢了此後。朕說到做到。”
宋沐之面作難色,“陛下莫要為難臣了,陛下何不親自去同太后說?”
賀喜忽地上前兩步,頭稍低了低,眸子盯著宋沐之,一字一句道:“宋卿也是先帝朝的老人了,此時說這話,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宋沐之身上冷汗驟起,低了頭不敢看他,半晌才道:“宮禁中事,陛下不言,臣等何由知之……”
賀喜眸子微眯,“卿是賢臣。”他背在身後的手攥了攥,“沒事的話便退下吧。”
宋沐之提心吊膽地出了殿外,才拾袖擦了擦額上的汗,大大地喘了口氣。
臉上又浮起一絲苦笑,當年的事情,他怎會真的不知道?
先帝是世間難得的情種,可卻偏偏生在帝王家。
宮中人人都知,先帝一生只愛一人,那人便是華妃。
當年的華妃,美*人,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