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那赭衣衛副統領聞言頓時惱羞成怒,厲聲叱喝。
“哈哈哈哈!”然而,那異域王族少年卻是驀地仰首大笑起來,道旁未落盡的紅楓似乎受到了某種震動,紛紛揚揚地飄落在他那張絕美無儔的面龐上,冶豔的紅、與似雪的白交相輝映之下,隱約間竟透出幾許邪魅氣息。
待笑音畢後,但聽那金髮少年縱聲喝道:“那麼,爾等雜碎便一齊上來吧!”
他一語未竟,兵刃揮舞的錚錚之聲霎時間充斥了這座尚自籠罩在清晨灰濛濛霧氣中的城市。
“小心!”定國夫人此際終於覺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面色霍地慘變,厲聲急叱,試圖阻止這場即將發生的悲劇。
然而,便在那些下屬們發動攻勢的下一瞬間,那漫空紛揚的紅葉似乎驟然停止了墜落之勢;甚至連空氣都彷彿瞬間終止了流動。
天地之間,唯餘下那個西域王族少年張狂妖肆的大笑之聲。
待到那陣笑聲逐漸平息後,冷汐昀才緩緩睜開眼來——透過卡索爾十指間的縫隙,她驚震地看著眼前這幅猶如地獄變相般的慘景,幾乎錯疑自己正身置一場最可怖的夢魘之中:整條空寂的長街上,此刻已只餘下了三個人,以及……一地殘破的屍體。
色澤嫣紅如血的紅楓輕柔而密集地自半空裡曳然下墜,悉數傾落在那些殘破的屍體上,豔麗的楓葉緩緩覆上了那一張張血肉斑駁的面容,顯得悽豔而妖魅。
深秋的晨風無聲吹過,陣陣寒意浸漫了緋衣少女的背脊。冷汐昀在那個釀造了這一切慘禍的殺戮者溫柔的懷抱中,失神地望著那些洇漫了整條長街的鮮血……那怵目驚心的血水,從那些破碎的屍身下無止境地汩汩流淌出,匯聚成河,將整條長街映染得猶如一個幽冥血獄!
這樣血流成河的慘象,在從前的那個世界裡,她不是沒有親眼見證過。然而此刻,她心裡仍是不自禁地覺出一陣凜冽刺骨的寒意。冷汐昀在卡索爾的掌中默然合住了雙眼,某種難以道明的情緒自她心底交雜而過,終究只化成一縷輕淺的嘆息,吐在了眼前那雙微涼的指掌間。
許是在這位少年身上那陣侵人的殺氣爆發之際,心中已暗暗敲響了不祥的警鐘,定國夫人在這些屬下們適才發動攻勢之刻,卻並未立即出招,而只是握掣了手中長劍、沉靜策馬而立。
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已盡數落入了她眼中。這位女中巾幗此刻怔怔盯著對面那個異域王族少年以及滿街屍骸,雙眸中寫滿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懼怕神色——彷彿此刻依舊神色安閒地策馬靜坐在她面前的少年,不是一個普通的他邦王子,而是一個擁有吞天噬地之能、從九幽煉獄裡逃脫出來的邪魔!
這位赭衣衛的女統領素來堅毅隱忍的臉龐陡然間變得黯然無光、慘白若死。
卡索爾隔著屍山與血河,在馬背上遙遙注視著她,滿面寧和笑容,薄唇間卻一字一句、問出咄咄逼人的冰冷話語:“不知定國夫人是否也欲要試試:下一回合——究竟是你死、還是我活?”
“……反、反噬之瞳?!”定國夫人唇齒髮顫,似乎掙扎了許久,才顫聲吐出這樣一句低呼。
——原以為,關於彝國國主乃妖魔之子的傳言,不過是西域為了威懾中陸諸國而編造的怪力亂神的謊言而已。然而,今日她親眼所見的這一幕慘劇,卻清晰證實了,當日君上對自己的那番苦心勸誡,果然所言非虛啊。
只可惜,為時已晚……都怪自己當初一時衝動,心切於為先君一雪遺恨,未理會君上的阻攔,便擅自率領這一百名精英屬下追蹤來此、截攔這妖女一行人的去路,如今反倒平白犧牲了那麼多好同袍,釀下這永無法挽回的過錯。如今看來,即便當初自己調派了整支赭衣衛來截攔這二人,也只會釀造更大的悲劇而已吧?
這個西域王子……或者,他就是彝國國主——卡索爾本人?他究竟身藏著怎樣可怕的、邪魔般的力量啊?而如今,除了華襄國國主華千徵那隻老妖精外,離國又平白多出了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那位才不過弱冠之齡的新君襄繹啊,他真能夠應付得了一東一西、這樣兩個可怕的對手的夾擊嗎?
28
28、十血契(中)。。。
一瞬之間,這位離國禁軍女統領心念紛紜迭變,目光凝定在那位異域王族少年美若天人般的面龐上,眉間陰晴急遽變幻。
聽見定國夫人適才低撥出口的那四個字,冷汐昀的眸色瞬間亦是一變:反噬之瞳……在後世的傳聞裡,那是瞳術中的一種,據說施術者的雙瞳可以宛如鏡面般,反射對手的一切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