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問詢那煢仙草生長在何處。然而,那些漁民只是有些歉然地向她搖了搖頭,目光盯在她手中的那幅圖紙上,眼裡都流露出一抹十分奇特的神色。
……果如意料之中那樣,這些浮國人根本聽不懂中土的語言。禁凌葉按捺下心裡的失望與焦急,努力向那些漁民們比劃著手勢,詢問那張圖上所繪的藥草的具體生長位置,然而那些漁民們卻大多隻是木然地搖了搖頭,便匆匆走開。
許久後,她終於冒冒失失地找到了這座漁村的村長家裡。村長此刻想來已外出打漁去了,並不在家,然而漁民們十分淳樸好客,看見外鄉人來,村長之妻當即引請她進屋。
浮國的民風習俗與中陸頗有差別。平民男子並不續發,大多都剃髮,餘髮束成沖天髻,長褲褲腿較中陸人略寬,腰帶束在上衣之外;而女子多都梳著仿照中陸女子的髮髻,將唐輪搬至頭頂,梳成島田髻,身著齊踝、交領、大襟、寬袖的衣裳,腰帶裹纏於腰胸之間,在背後打結,腰帶後中部有一小墊襯,用以撐住腰帶的褶飾。
禁凌葉自然聽不懂浮國語言,而這座小小的村落中似乎也並無通曉漢話的漁民。那位發白齒搖的老婦人將禁凌葉引入內堂,用手勢請禁凌葉在矮桌旁的蒲團墊上坐下後,便入廚為禁凌葉烹調食物,以解她舟車勞頓之苦。
歇息其間,禁凌葉隨意掃視了一眼四周環境,只見村長家的內堂陳設雖然簡陋,然而佈置得卻頗為雅觀精細。
少頃,那老婦人便端了一隻木托盤,從廚房裡徐步走出。那托盤裡擺著一隻盛了幾個米飯糰子的瓷碗,以及一盤子生魚片,用芥末等調料拌了,即用手勢請禁凌葉坐下就食。
禁凌葉低頭盯著那一碟猶自沾滿血絲的生魚片——一陣魚腥氣立即撲鼻傳來,禁凌葉強忍下心中的不適感,吞嚥了一口口水。然而畢竟心有所求,不敢不領主人的恩情。她當即握起雙箸,將那一盤子生魚片一條一條夾入口中,就著米飯糰子,狼吞虎嚥地吃得乾乾淨淨後,即用桌邊的帕子抹了抹嘴,抬頭向著那老婦人含笑致謝。
中陸素以禮儀之邦而自居,而這位浮國的漁家老婦竟是虛禮殷勤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那老婦人見她適才大快朵頤,定猜料她對自己廚藝頗有口欲,竟躬身又是一禮後,端著被禁凌葉吃空的那隻盤子,便又邁著碎步走入廚房內。須臾之後,竟見她又切了一碟生魚片端了出來。那老婦人滿面的皺紋溫潤舒展開,向她打了一個手勢,唇中發出她聽不懂的嘰呱哩嗚的話語。
“……”魚腥氣立時又撲鼻襲來,禁凌葉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然而,畢竟不忍推卻了她的一番厚意,當下只得強忍住從腹中傳來的欲嘔感,再度勉強吃下。
餐畢後,那老婦人又為禁凌葉滿上一杯茶。禁凌葉淺呷了幾口後,便拿出柳先生交給她的那幅圖紙,有些侷促地向那老婦人比劃著手勢,道明自己的來意。
然而,那老漁婦的目光才在那幅圖上瞟了一眼,便霎時一變。下一刻,但見她連連擺了擺手,渾濁的老眼中,神色驚恐而駭怖,彷彿她所問的,是某個不可觸碰的禁忌。
看見她這樣的神色,禁凌葉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為何,向當地漁民們問及此草時,漁民們臉上神情閃爍,似乎有甚難言之隱。
禁凌葉心中一慟,當即屈膝給那老漁婦跪了下去,艱難地向她比劃了幾個手勢:說明那種藥草對於自己有多麼重要;說明自己最重要的親人,眼下正身患重傷,危在旦夕……她儘量緩慢而清晰地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那位老婦人——在做著這些手勢之際,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已然有淚光泛動。
那老漁婦見狀,神色頗猶豫了一下,旋即微微嘆了口氣。
便在這時,就聽“吱嘎”一聲,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禁凌葉回首望去時,就見一白髮蕭蕭的老漁民正從門外緩步走入,身後跟了幾個年輕男子,肩上扛著釣竿、漁網;手裡提著竹簍、木箱等物,從外而來,顯然是出去打漁歸來的村長、以及他的幾個兒子。
看那村長臉上覆滿了深深的褶皺,似乎已經是個很老的老人了。那老漁婦見狀,立即邁著碎步走到門口,朝門前諸人深深躬身一禮,旋即圈著嘴、附耳對那老村長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那老漁婦將她的夫君與兒子引入內堂後,便牽著老伴的衣袖步入裡屋,轉身將拉門合上。
隱約之間,禁凌葉能聽到二人在房內悄聲細語的談話。
禁凌葉交握住自己的雙手,在大堂裡焦慮不安地等待了片刻。而那村長的幾個兒子向她躬身問候了一句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