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的身軀艱難地與那些敵人竭力奮戰——而對方的人數,卻是遠遠甚於那個貴公子所帶來的親信下屬的。
禁凌葉怔怔地看著此刻雙方間那慘烈而緊張的戰勢,回想起這個貴公子方才將自己從魔爪下救出的一幕;兼且這位優雅的貴公子又通曉漢話……禁凌葉心中不覺便對此人頗存了幾分好感與敬意,不知怎麼的,竟然開始擔心起這位陌路相遇的貴公子的安危來,雙足便突然仿似生根了似的,頓在原地,半步也未再離去。
然而,她此刻也並未有插手攪入這一場本就與她無關的殺戮之中的想法——而此刻,這兩路人馬廝鬥正酣,也根本無暇顧及上這個站在船艙角落裡的異族女子。
不多時,禁凌葉便聽見耳邊慘叫聲連連,原本護衛在那位貴公子身側的十餘個屬下,已有七八個血濺當場。
那位貴公子雖然雙腿殘疾,卻攻守有度,出手沉穩而迅捷,一對赤霞環橫掃八方,每一個來回往返間,空中都飈濺開大蓬血雨——無邊殺氣,從那襲溫淡的水色衣衫下噴薄而出,宛如洪濤般奔瀉湧卷,涵罩全場。
然而,輪椅上的貴公子的眼神卻是極其清明而冷定的,即便在這樣惡狼環伺、寡眾懸殊的情況下,也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與躁怒。
可是,敵方那些精英武士又豈是易與之輩?他們覷準那雙赤霞環每一次遠遠揮出、輪椅上的貴公子不及回臂自守的間隙,無數刀兵、暗器便宛如亂雨般紛襲而來。
須臾之間,輪椅上的貴公子便已衣襟染血,容色蒼白。由於身負多處重傷,此刻他的行動也漸漸變得遲緩。
然而,他只是默然咬緊了自己的下唇,線條溫潤分明的面龐上,漸漸覆染了某種被逼至絕境的殺氣與狠色——雖一直竭力迴護自己的屬下,然而他身邊的武士仍是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不知何時便將會輪到他自己。
不行,他決不可在這個時候倒下!
“殿下,快走!”廝殺的間隙裡,就聽身旁一名黑衣女武士突然焦急地低聲催促了一句——便在她說話之際,臂間又已多出了幾道血口。
一直在旁觀看戰局的禁凌葉突然發現:雖然眼下危機四伏,然而,唯有這個女武士一直沒有離開過他身側三步外,彷彿是他貼身的衷心僕婢——並且,也是他所帶來的僕從中的武功佼佼者。
語音未落,就見那個女武士竟是分毫不顧及自己周身的傷痛,只是驀然躍至那貴公子身後,推著他的輪椅,疾步向後撤退。
然而,坐在輪椅上的貴公子眉頭微皺,卻是驀地厲聲呵斥了一句什麼——那個女武士聽言面色微變,正自遲疑的瞬間,身後一把大刀已轟然擊落。
未接踵,便見那貴公子手扳輪椅扶手,猛一發力,座下輪椅陡然間便繞著那黑衣女武士旋轉了一週——瞬息之間,貴公子的身形便已移至那名女武士身前,為她阻擋了接踵而至的殺機。
——他雙臂交錯抱合,兩脈微漠的白光彷彿廣瀚的銀河凝結而成的須彌芥子,隨著他衣袖微微振動而潛盪開去。輪椅上的貴公子水色的長袖隨著自身蓬勃散發開去的真氣,而鼓盪潮湧。
彷彿驚懾於他的氣勢,又或是他身上此刻正無聲地張開了某種無形的護體結界,在場所有武士俱皆停下了動作,怔怔看著被他們包圍在中心的那位貴公子,一時間竟是再無人敢上前一步,向他發出下一式殺招。
當那涵罩全場的真氣與殺氣似乎蓄蘊到了某個極限之際,就聽他驀地清喝一聲,雙臂垂直平展開去,衣袖怒舞鼓卷,彷彿一隻展翅待飛的碧蝶。而自他身上勃漫開去的殺氣,霎時便猶如濺玉碎雪般席掃整個船艙!
那殺氣彷彿亦盡皆凝化為實體,被勁氣激掃到的武士們全身俱被切割開了一道道森然血口!
而那位貴公子施展出這一招,彷彿業已耗盡了全力。一招之後,就見他從袖內扯出一方紈帕,抹拭著從額際滲出的汗水,本就微透病容的面色,此刻更是蒼白如紙,臉上近無人色。
禁凌葉怔怔在旁看著他擦汗的舉動,心中也是暗自憂急。莫說她心中本就對這位善良的貴公子頗存好感;並且,她心裡何嘗會不清楚——倘若這位貴公子橫死於此,那麼,那些凶神惡煞般的武士將會如何對待自己,還是未知之數!而在這孤立無援的蒼茫大海中,此刻身體已虛弱至此的自己,又怎能單憑一己之力,對抗得住船艙之內這上百餘武士?!
便在她忐忑地思考著這些問題之際,陡聽一聲刺耳的咆哮聲,驀地在頭頂處炸響開。禁凌葉心中一震——這聲咆哮宛如梟鳴鬼泣,彷彿一把鈍刀刮擦在人脊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