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另一位師弟拿筆頭在那微躬的背脊上敲了一下:“問你話哪!”
“咹?”文諾皺了皺眉,拿掉一側耳機,“什麼?”
問話的師弟有些被嚇到:“那個,我,我是說你那張新碟………”
文諾撓撓後腦勺:“是說那個啊,你喜歡嗎?”
喜歡動手動腳的師弟“撲哧”一笑:“要是不知道前因後果,還以為你們在討論什麼禁忌話題!”
囧人登時紅了臉,猛撲上去將好動師弟按倒在草地上。旁邊幾位師弟起鬨的起鬨,拉架的拉架,場面亂成一團。
鬧得如此毫無形象,笑得如此沒心沒肺。也許,這才是他性格底層的本質吧。平日裡的安靜溫順喜歡溜邊只是他選擇的保護色。
男人望著眼前情景,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的笑容多麼像一個欣慰有加的父親。
倒在草地上正與文諾手手腳腳糾纏不清的王俊突然戳戳他的肩頭:“喂,你男朋友來了。”
“什麼男朋友!叫你丫胡說八道!”文諾提起拳頭正要下落,忽然醒悟到什麼,拿師弟的身體當墊子直接蹦起來,疼得王俊哭爹喊娘。
囧人臉色瞬間恢復了嚴肅,簡直可以作表演課典範:“找我有事嗎?”
成深暗嘆,真不想告訴他這個訊息:“算是吧。《長夜將盡》劇組要來學院採景。”
文諾不以為然地哼一聲:“我知道,別忘了我舅舅是導演。”
靳大明星靠近,不由分說攬住對方肩膀,貼在他耳邊低語:“那麼你舅舅一定忘了告訴你,主演是吳鳴。”
“我說,小吳你能不能安生點?座椅都快給你搖散了!”
錢大導演的牢騷發揮了作用,坐在他旁邊的人安靜了下來。
五秒鐘後:“錢叔叔,小諾最近是不是又感冒了?連新出了碟都不回國宣傳?”
大鬍子一嘖嘴:“都跟你說了他沒事!這孩子一向不喜歡拋頭露面,他能安安靜靜唱好歌就行了唄!你管那麼多!”想了想低聲找補一句,“也不是該你管的事。”
吳鳴似乎料到大鬍子會這麼說,乾笑一聲:“是,我明白,我沒資格。”
錢貞治轉頭看看,新晉小生正專心望著舷窗外漂浮的朵朵白雲,日光反射在那張清俊的臉上,確實是一道爽心悅目的風景,遂滿懷遺憾地嘆口氣:“我到現在都沒想通,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小瑞那樣我還能勉強理解,可是你………你和小諾那麼多年下來,就算他只是你焐在胸口的一塊石頭,也不是說扔就能扔的呀!”
世侄接下來的反應把大鬍子紮紮實實嚇了一跳。小夥子猛地站起身,衝到機艙走道上,跌跌撞撞朝洗手間方向而去。
錢大導演扭頭望著人消失在視界裡,喃喃自語:“哭了?”
整個下午文諾情緒都不高,連這段時間焦頭爛額忙於準備維也納國際學術會議論文的之安都看出來了。
一隻巨醜的毛絨公仔突然出現在眼前,正在看圖冊的文諾嚇得捂住胸口,向後連連退了兩步。
偏偏張庭兮正端著一隻琴譜架經過,架子下面伸出的腳細細長長,把文諾絆了個正著。
想逗他開心的之安嚇壞了:“喂,你沒事吧?”看你平常強硬得像特種鋼,原來內裡這麼不經逗。
豆腐庭趕忙道歉,鞠躬如也:“對不起師兄,我沒看見——”
師兄坐在地上,沒吭聲。
等到試圖扶起那座倒地的冰山時,兩人才發現情況遠比預想的嚴重:文諾的腳踝已經明顯開始發燙腫脹,不知是扭傷還是骨折。
之安內心忐忑色厲內荏:“張庭兮你怎麼回事啊,也太不小心了!”
性情溫和的師弟只會訥訥道歉,束手無措。
林助教想了想:“別亂動,萬一是骨折,錯了位可不好辦,先給醫務室打個電話吧。”
張庭兮的電話還沒撥通,文諾身上傳來一陣鋼琴聲。他掏出手機:“喂?……是我。”仰起下巴深深呼吸,“我,我不去了。不,不是因為他,是我的腳扭傷了。”
之安和張庭兮同時抽了口涼氣。
電話那頭排山倒海般大串急促問話衝了過來,震得耳膜嗡嗡響。文諾下意識地捏住自己耳垂,小聲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沒關係,小傷而已。”
吳鳴和錢導趕到市立醫院時已經過八點了。
窗門大開燈火通明,幾個年輕人有的在竊竊私語,有的在拿囧人的筆記本打遊戲,硬生生把個病房變成了學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