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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微笑著,“這不正是你期望的嗎?我知道你很早就想和我離婚,可是你不敢,你怕喪失做男人的尊嚴,怕面對自己承擔不了一個家庭的事實,怕負上對我不義的惡名。我告訴過你,你的本性是懦弱的,你表面的無畏掩飾不了你的恐懼——對生活和這個社會的恐懼。現在什麼都煙消雲散了。你去和白思茵結婚吧,你就會成為中國屈指可數的強者,沒有人可以再隨意擺弄你。對我,你也不必內咎。”

“我告訴你,白思茵策劃你庭審時逃跑越獄的訊息,是我告訴公安局的。我希望你去死,和她一塊兒去死!我無法容忍你們幸福地活著!”她咬著牙,惡狠狠地說,但轉眼又頹然下來,“但小天死了,咱們再也沒有關係了。哈哈……再也沒有關係了……你們就去幸福吧!”

她喃喃地說著,一步步向殿外走去,下了臺階,忽然又回過頭來大笑:“但是,你們最好不要生男孩,否則也是個廢物!哈哈……李澳中,你命中註定——斷子絕孫!”

她一路笑著,笑得彎下了腰,踉踉蹌蹌地隱沒在山門殿外。淒厲的笑聲遠遠傳來又漸漸逝去。

天王殿中死一樣的沉默。楊明義等人的耳朵裡仍有笑聲在響,駭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李澳中仍然沉默。

殿外響起了清脆的鳥鳴。

3

白思茵留在北京處理這十幾天來耽擱的公司事務,李澳中在兩位刑警的押送下乘特快回到丹邑。這些天裡,他從沒說過一句話,像一尊冷漠的石雕,似乎聰明的工匠故意沒有鑿開他緊閉的雙唇。但是他知道,他的沉默不是對這個世界的拒絕,而是對他自己的拒絕。世界將他包圍,一個人永遠無法拒絕它的存在和滲透,他只是拒絕他自己。他不願再和自己對話,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怯懦和無力,掙扎和痛苦。他不願讓它玷汙自己的靈魂——如果他還有靈魂的話。

接站的警車載著他向縣城裡走,他知道他在奔向一座荒原……什麼都沒有了,妻子、兒子、家庭、職業,人在毀滅前總是一無所有的,我所擁有的已經到了毀滅的邊緣。我欣然地看著它走向毀滅。我和它沒有一點關係。李澳中微笑起來。

省裡的司法調查組在等著他,把他請到下榻的賓館,開始對越獄的背景進行審問。

“李澳中,你是透過什麼渠道得知了公安局的行動?”

“李澳中,強行越獄的行動是有人策劃還是你自己決定的?”

“白思茵為什麼那麼巧開車來接應你?”

調查組的同志們很嚴肅、很專注,句句都敲到了要害,但他們很可笑;因為他們所要證明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李澳中想起了神樂修道院。

到了午餐時間,調查組一無所獲,只好客氣地把他送了出來,讓公安局的人帶他回去。楊明義親自開車在賓館外候著:“老李,有個人想見你,局長已經安排好了。咱們走吧!”

李澳中沒說話,任他帶著離開。這種被人隨意擺佈的事他已經經歷了太多,麻木了。他不再能夠區分誰是李澳中,誰是他自己。他們擁有共同一個軀殼,他只站在一個角落冷冷的看著這個人被人擺弄。

警車向北駛去,走在一條曾經很熟悉的鄉村公路上。前面是神農鎮。車子並沒有進鎮,向西繞了過去,駛上鎮西的盤山公路,公路上沒有一個人,鎮子外冷冷清清的,奇怪的是在盤山公路上每過一個岔口就看到一隊荷槍實彈計程車兵。不是警察,是士兵,正規的武裝部隊!警車一過,士兵們便截下來查問,楊明義出示的警官證和通行證士兵們理也不理,依然嚴格地搜查之後這才放行。

楊明義帶著他上了一座山峰,山上沒有路,一條山嶺盤上了峰頂,古松相夾,青石墊道,兩側是空蕩蕩的深谷。

“上去吧!一直走,有人在等著你!”楊明義說。

這裡是“望斷崖”。他是第二次來了。繞過夾道的一塊山石,他又一次看見了於富貴。他依然站在那棵古松下,空蕩蕩的平臺上多了一樣東西,一架長長的天文望遠鏡。山間陽光普照,沒有半片雲氣,似乎可以看很遠。

“來,過來欣賞一下。”於富貴向他招招手。

李澳中湊過眼睛,於富貴在一旁調著角度和距離。鏡頭的視野裡出現了一輛接一輛的軍用卡車,車上蓋著布蓬,車尾荷槍實彈計程車兵清晰可見……神農鎮遮沒在高大的山頭下,縣城外的公路像在眼前,每一個通往神農鎮的路上都駐有士兵,全副武裝,遠來的車輛紛紛調頭……

“胡漢三又回來啦!”於富貴無限感慨,“熊家棟上趟慘敗,我就知道他不會嚥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