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槐不小心看到了姜河,只怕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
姜河沒有立即回答,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眼下的環境不容他再插科打諢,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幫人絕對不是好惹的。
目前為止,姜河所知道在尋找安貞的有兩撥人,一批是殺進發電站的武裝暴徒,另一批是眼前這些摸不清深淺的人。看打扮,一個個軍裝筆挺,像極了閱兵儀式上意氣風發的兵將,可瞧他們的做派,說實話,跟那些武裝暴徒沒什麼兩樣,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姜河他們之前一直試圖尋找駐軍求得庇護,現在看來,白聿棟可能是他們碰到的最理想的軍人了。
更讓姜河猶豫的是,大蓋帽老男人身旁坐著的那個老外,他手上掛著銬子,穿著一身深色野外戰鬥服。這身衣服他見過兩次,一次是服務區加油站的影片中,一次是發電站武裝暴徒。按照他們之前對影片的分析,這些暴徒和軍方應該是敵對關係,可看那個身負枷鎖的老外……一點不像階下囚,除了那副手銬。
姜河心思急轉,邵山和老馬也忐忑的不行,他倆沒想到姜河居然會認識安貞,早知如此,當時他們順路去一趟姜河所說的那個地方不就全解決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凡事沒那麼多巧合,他們也不知道安貞其人長什麼模樣。
沉默許久,賀衛國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咳了一聲,開門見山道:“安貞,在哪裡?”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直接回答我。”賀衛國搖搖手指,打斷了姜河的掙扎。
姜河按捺著滿腔忿怒,眼神複雜的掃過眾人,表情凝重,堅定的搖了搖頭。
賀衛國和一旁的瘸子女人對視一眼,後者一聲輕嘆,道:“好吧,你想要什麼?”
“要他死。”姜河盯著賀衛國的雙眼,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一旁的周槐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串難聽的大笑,血沫子從沒有失去牙齒的口腔中飛濺而出,灑了滿地。
不光周槐反應異常,就連賀衛國和邵山等人也露出明顯的詫異之色。他們以為姜河的討價還價應該集中在自保或好處的問題上,豈料這小子張嘴就要一條人命呢?不過看他之前的表現,邵山等人倒也理解一二,看來這兩人不但認識,而且還有著很深的積怨。
賀衛國沉吟片刻,道:“沒問題,但我要先看到安貞。”老賀答應的很痛快,周槐對他來說沒有價值,經過多番審訊和查詢,他們已經確認資料裝置被周槐損毀,拷打的目的不外乎洩憤和追問安貞下落,畢竟資料裝置是他從安貞手裡得來的。現在多了一個姜河,正巧他還知道安貞在哪,如此一來,周槐也就可有可無了。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姜河瞪了他一眼,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和不信任。
“不然呢?”賀衛國眯起了眼,偏頭和邵山說了句什麼。
“就現在,讓我殺了他。”姜河緊握的拳頭鬆開了,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自己也感覺到一絲異樣。什麼時候?自己也開始直言殺人取命之事了?
“把安貞帶到我面前,這個人隨你處置。”賀衛國有些乏了,戴上大蓋帽站起身,走出房門前交代了一句:“十分鐘,十分鐘後,邵山你帶他出發,別再讓我失望。”
瘸子女人默默地收拾了桌面上的一些紙張,轉動輪椅,跟著賀衛國離開了審訊室。
門外進來兩個士兵,將那個昏昏欲睡的外國佬架了出去,姜河這才發現,這個外國佬居然只有一條腿。
如此一來,整間審訊室就剩下邵山、老馬、姜河、周槐還有倆赤膊糾察隊員。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人說話。
“姜河,你……”邵山欲言又止,嘆了口氣,搬過凳子坐在姜河對面,揮手示意兩個大漢先出去。
“給我鬆開,我殺了他,帶你去找安貞。”姜河瞟了眼周槐,後者斜睨著他,沒有一點待宰羔羊的覺悟。
“不行,剛才你聽到了,賀老說一不二。”邵山搖搖頭,衝著周槐努努嘴,問道:“你倆有啥仇怨?”
“多了。”姜河也就隨口一問,他盤算了一陣,道:“你們找安貞幹啥?”
“機密。”
“會殺她嗎?”
“……不會。”
“我帶你去找安貞,其他人可以放過嗎?”
“可以。”
“真的?”姜河猶疑的看著他,覺得有些不靠譜。
“沒必要騙你,任務目標是安貞,其他人只要不阻擾行動。”邵山撓了撓頭皮,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