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人有的時候確實很容易滿足,朝不保夕或許還不足以讓人精神崩潰,但吃了上頓沒下頓卻能輕易粉碎許多人的意志。
之前說過,大海的饋贈可以應急頂飢,但不能當飯吃,缺醫少藥的情況下一旦引起腹瀉,那真是大羅神仙也迴天無力。葉輕眉倒是很想提醒他們適可而止,但想起白天發生的種種,終是把善意咽回了肚皮。實際上,她也很想再吃一些,嘴裡這會兒還殘留著些許海腥味兒,非但不作嘔,反而回味無窮。
剩下的小半瓶淡水全部灌進了邵山口中,金博三人舔舐著乾渴的嘴唇,希望這點水可以將邵山從死神那邊拉回來,邵山喉頭微動,緩慢的嚥下清水,呼吸看起來好像均勻了許多。又等候半晌,邵山終於脫離了植物人的狀態,沙啞著喉嚨低低說了句什麼。
“他醒了!”方菲急急叫過跑去方便的金博,拽著還沒提褲子的少年刀客返回礁石,金博提溜著褲腰一路小跑,幾次差點被褲腿絆個跟頭。
“怎麼樣?”金博藉著夜色拴緊褲腰帶,見葉輕眉攙著邵山淺淺坐起,後者還閉著眼,並沒有真正清醒。
“還有水嗎?”葉輕眉輕輕拍打著邵山的後背,低聲道:“他想喝水。”
金博臉色當時就垮了,前晚他一共從船上拎下來半扎水,還分了另一撥人大半,他和兩個姑娘白天幾乎都沒怎麼喝水,那點兒命根子都給邵山留著呢。先前葉輕眉才把最後半瓶餵給了邵山,現在讓他去哪兒找水啊?方菲曉得幾人目前的物資情況,聽聞此言也不免有心無力,邵山高燒不退,此刻明顯是有脫水的症狀,溼冷加上失血,看來白天短暫的甦醒也只是迴光返照。想要出言安慰金博幾句,但又怕惹毛了這個小子,共患難不過一天一夜,對他們脾氣還真沒怎麼捉摸到位。
金博蹲在邵山面前挫著牙花子,眉毛整個擰成了麻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少年刀客在這一窮二白的礁石之上也實在尋不得什麼辦法。左右思慮一番,金博咬牙將胳膊抬到了嘴邊,張嘴就啃了下去。
“你幹嘛啊!”方菲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拽開他的手臂,不過少年刀客的牙齒顯然更鋒利,已經在腕間撕開一道血印子。
金博挑了挑眉毛,嘀咕道:“喂他喝點。”
“……”方菲被他噎了一下,氣結道:“你這樣沒用的。”
“那咋辦?總不能喂他喝尿吧?”金博斜眼瞧著她,說了句並不好笑的俏皮話。
“喝哪個都不行!”方菲又氣又急,解釋道:“你這乾瘦身板,血全放了估計能解解渴,就靠咬這一口沒用,而且你再感染了怎麼辦?現在還不是同歸於盡的時候吧!”
金博瞅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有些發笑,隨即訕訕放下了胳膊,嘆息道:“那你有別的辦法嗎?而且……人血裡邊不也是水嗎?為啥不能應急?”
“你這點兒血裡多半是血細胞,有什麼用啊。”方菲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對這小子的無知魯莽有了新的認識,但想到他也救人心切,心底倒是多了幾分暖意,於是語氣緩和的許多,道:“正好現在退潮了,要不咱們下水試試,否則他不一定能撐過今夜,就算熬過去,白天又會漲潮,沒吃沒喝頂不了多久的。”
金博舔了舔嘴唇,望向黑沉沉的海面,內心不免有些忐忑,像他這種水性欠佳的人,站在泳池深水區邊上腿肚子都發軟,更不消說一望無際的汪洋深海。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膽怯,方菲說的沒錯,孤注一擲的時刻到了。現在下水,或許他們會沉入漆黑海面,也可能會發生奇蹟,成功泅渡到達彼岸海島;但若是再猶豫下去,邵山鐵定生還無望,他們三人的機會也將愈發渺茫。
葉輕眉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兩人的臉色,等著金博最後的決定,雖然她也很害怕,但千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強過毫無意義的等待。
“我們可以的。”方菲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底氣,或許是一時衝動,所以才攥住金博的胳膊,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好。”金博吞了吞口水,輕輕點了頭,輕聲道:“讓我想想,該怎麼做。”
“不用想了。”方菲投去一個堅定的眼神,道:“小葉游泳還不錯,她幫咱們拿衣服,你和我一起遊,帶著邵連長一起。”
“拿、拿衣服?”
“你不會打算穿著衣服下水吧?”方菲抬腳過去試了試水溫,腳尖一觸即回,顯然低估了夜間海水的冰冷。但事已至此,刀山火海也得走一遭了,再冰再冷也要忍。
“好,水裡我聽你的。”金博捧了把海水撩在臉上,寒意驅散了腦中的懵懂,少年刀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