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好不過的事。”
真是這樣嗎?“再好不過的事……”既然林藏這樣講,那應該沒錯。不,不管從什麼角度,明眼人都清楚,這是段良緣。
“對方說了,如果可能,想盡快親自拜見東家,不過……”
“不過什麼?”
林藏略有深意似的沉默了一會兒。
“你——反對?”
林藏搖頭。“反對倒不會。”他說。
“那為何欲言又止?”
剛右衛門問是不是有什麼隱情,林藏又回答說沒有隱情。“作為替東家的買賣出謀劃策的人,在下自然是再贊成不過。放過這樣的好事那簡直是傻子。不過,這可是家事。”林藏說道。
“家事?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嗎?這事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買賣上的事。是親事。嫁人的不是杵乃字屋,而是阿峰小姐。東家,這可是令千金阿峰的親事啊。如果是算賬,再難的事在下都可以替東家分憂。因為那是要收錢的,是賺是賠,是入是出,自然說得頭頭是道。但在下能插嘴的,也僅限於那些事而已。說媒的事在下做不來,更何況這還是東家的家事,就更沒這個道理了。此事,恕在下實難插手。”
“也對。不過林藏,我現在就以朋友的身份問你,你怎麼看?那個……”
“不,東家,這我實在……不知道。”林藏說。
“你回答得倒是乾脆。”
“嗯。”林藏答。“現在最重要的是阿峰小姐的心思。還有店裡上上下下的看法。再怎麼賺錢,也不能光因為錢就應承下來。不是嗎?恕在下失言。”林藏補充道,“唉,在下都聽東家的。只要東家一句話,不管什麼時候在下都可以去牽線搭橋。所以,還請東家好好考慮。”說罷,林藏低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
剛右衛門在思考。當然是關於是否該促成這門親事的問題,雖說這本該是件無須猶豫的事。到底有什麼好猶豫的?究竟是什麼難以決斷?迄今為止,這樣的事從未發生過。剛右衛門是那種將當機立斷化作了本能的男人。
他環視四周,屋內十分寬敞,榻榻米泛著淡青的光,龍鬚草散發著芬芳,欄間上是祥雲和新月圖案的鏤空雕刻,拉門上畫的是松鶴圖。他稍微斜了斜身子。手肘下枕的是檀木墊枕,身下坐的是專門定做的高階蒲團,嘴裡叼的是精雕細琢的銀煙管。
無可挑剔。不僅如此,更應該感恩。二十五年前,自己流落到大坂,窮困潦倒,從未想過能有今日的成就。剛右衛門對當下的境遇十分感恩。風餐露宿的日子裡,他想的是隻要一天能吃上三頓飽飯就足夠,所以他心滿意足。
或許這就是原因?剛右衛門這樣想。心滿意足所以無慾無求,沒有慾望就無法經商,一旦滿足於現狀,那麼一切也就結束了。爬梯子時,人的眼睛總要盯著上方。如若沒有擴張領土的心思,武將便也無須戰鬥了。就是因為我不想賺錢。我已經不中用了,或許歸隱才是真正的上策,剛右衛門想。大番頭儀助一定不會為這樣的事為難,不會做優柔寡斷的買賣。
慢著!如果讓城島屋的次子來做女婿——自己的接班人就該換作他了。
對啊。剛右衛門似乎一直忽視了這個問題。他打算抽口煙,手伸向菸草盒,這時門對面有人喊道——老爺。是儀助的聲音。
進來。話音一落,門便被應聲拉開,跪在門外的儀助行了個禮。
正好,我有事要與你商量。剛右衛門道。
“商量?”
“嗯。進來吧。你怎麼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事你就先說吧。”
“是。”儀助保持著跪姿,快速挪進了屋。他的神情與平日不同,剛右衛門於是問他是否出了什麼事。
“老爺,有些話實在難以啟齒,小的不知該不該說。”
“難以啟齒?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不是那麼嚴肅的事。是小的心裡有些沒底,雖覺得有僭越之嫌,可還是想聽一下您的意見,所以……是關於林藏先生的事。”儀助說。
“林藏怎麼了?”
“哦。老爺,您對林藏……十分信任吧?”儀助小聲道。
“那是當然了。你不也是一樣嗎?怎麼,儀助,林藏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儀助低下了頭。
“你這是幹什麼?他讓我們得了多少好處,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他是幫了我們很多。儀助回答。“小的跟著老爺有十年了,自以為也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