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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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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鬧鬼的事嗎?”

“正是。”

“那種連究竟存不存在都還沒搞清楚的東西,又能怎麼樣?想必你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吧。”

“並非如您所說。”和尚板著臉,“死人與否,貧僧無從得知。可是,如今困惑的可是這裡的村民。除了您之外,美曾我五個村子的人全都處於恐懼之中。貧僧覺得,這事必須得想辦法解決,所以這才來找您商量不是?”

“只要辦葬禮,問題就能解決了?”靠那種事情?蓑借杉藏的葬禮盛大極了。和尚來了一大群,花和祭品也是數量龐大。可是,杉藏會因為那些而滿足嗎?他疼愛的萬吉被千藏殺害,甚至連葬禮都沒有。

“葬禮啦,法事啦,和尚,那些事情才沒有意義吧?辦或不辦都沒有任何改變。非要在那種事上花錢,不是傻子才做的事嗎?小小意思一下就行啦。只要有哀悼之情、憐憫之意,在心裡想著那些死去的人,不也挺好嗎?”

“是啊。我說寬三郎大人,”和尚的語氣變得稍微親切了一些,“就跟佛教教義裡沒有亡靈一樣,佛道修行跟葬禮也沒有關係。賜予法號給死者,硬要將其收為佛家弟子,又是念經又是超度的淨做些為時已晚的事情,那其實正是為了給活人行方便呀。墳墓、靈位、佛壇之類,那種東西全是點綴,跟佛道也沒有關係,只不過是為了慰藉施主而行的方便。這一點,其實完全如您所講。可是寬三郎大人,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這葬禮是為生者而辦的呀。”

“你什麼意思?”

“總之,它就像是某種了斷。”

“了斷?”

“了斷就是了斷啊。父親不回來了,母親也無法復生——面對這種事情想做個了斷其實很困難,所以才不惜花錢大肆祭拜。卒塔婆或者其他任何東西該建的還是建。人已經死了,再也見不著了,人們都是帶著這種心思去做的。如若不做,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疑慮吧?正是這疑慮在心中反覆,才令人困惑。到了那種時候,就要出問題了。看見鬼魂的,是活著的人。就算是和尚,只要亂了心智,也是什麼都會見著。所以啊,寬三郎大人,鬼魂亡靈存不存在,其實跟和尚半點關係都沒有,只因為施主們不想再見到那些東西,寺裡才為他們做那些事情。貧僧現在講的,全是為了讓您成全。”

“你是說,一切還不算結束嗎?”

“祭奉的形式有很多種,根據目的不同而採取不同形式。所以說,您當初所作所為,雖說實屬惡鬼羅剎之舉,但其實也是一種值得敬畏的祭奉啊,寬三郎大人。”

祭奉……那算是祭奉嗎?扒個精光後丟在一邊,然後再燒掉,是令人敬畏的祭奉?“用火洗淨因瘟疫而死並腐爛的死者,送他們昇天,那些都是我們這些臭和尚做不到的,是了不起的祭奉。貧僧倒是認為,正因為您做了那些事情,那些因病而死的人才得以超度往生。而另一方面,村裡的人什麼都沒做過。他們什麼都沒做過,他們也做不到。這些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孩子受苦而死,卻無法為他們做任何事情。所以對於他們來說,一切並沒有了斷。十年過去了,在這第十年裡,心中的困惑終於成了形、成了聲音。”

“你是說,你要為那事做個了斷?”

正是。和尚往前探了探身子。“寬三郎大人。我明白,您心裡並不認為貧僧是個好人。正如您所講,貧僧既不耕田,也不狩獵,全靠接受百姓的施捨才活到現在,說白了就跟乞丐一樣。您心裡一定在想,這樣的人怎麼還敢裝模作樣。”

沒錯,寬三郎回答說他的確是那樣想的。

和尚則不住地點頭。“但是,裝模作樣其實不就相當於武士的本職工作嗎?和尚也是一樣。武士若不攝政,百姓種再多莊稼,國也成不了國。所謂政治就是需要指手畫腳做樣子。如果不能讓下面的人無條件服從,政治就無法成立。”

“你的意思是要我也閉嘴,老實聽話?”

不是。和尚繼續道。“貧僧想說的是,只知道讓百姓閉嘴服從的政,是行不得的。起義和暴動都是惡政所招致。明君即便不刻意裝模作樣,也自然能得到百姓的尊崇,所有人都願意聽命。但反過來,如果君主是個亦步亦趨的懦夫,只知道對下面的人逢迎獻媚,又會如何?百姓難道能放心?武士就是這樣,能不能裝模作樣是一回事,裝模作樣到什麼程度又是另一回事。和尚也是一樣。如果貧僧也和施主們一樣不知所措,那誰也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