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貝?”她開口,聲音甜膩。“是瑩貝麼?”
她的目光落在我耳際,沒有焦距。
是有眼疾麼?
“我是路瑩貝,你是……”
“小奈啊!”女孩開心了,側了側耳朵,伸手摸過來,“我是小奈啊,你最喜歡的小奈!”
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小奈來?我迷茫,是以前的朋友吧?原來以前的我還有朋友的啊,也好,能問問她有關於我過去的事情。
“小奈,哦。”我懵懵懂懂應一聲,接過她的行李,“進來坐吧,不用客氣。”
“什麼呀,瑩貝你也學會開玩笑了!”小奈撅嘴,“我就住這兒,怎麼會跟你客氣!”
“住這兒?”我愣住,“你住這兒?!”
“是啊。”小奈歪著頭,目光換作落在我臉頰,“瑩貝你怎麼啦?怪怪的。”
“我……”猶疑兩秒,我向她道歉,“對不起,我上個月出了車禍,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不要介意。”
“沒有關係。”她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嘆了口氣,又笑起來,“不記得也沒有關係,你還有我。”
“瑩貝,你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小奈就這麼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諾著,語氣認真而堅定。
我忽然開始覺得,我並不孤獨。
“小奈,你住這裡,為什麼一直不回來?”
“我調動工作出差了,兩個月呢,累死了。”小奈摸著我坐到沙發上,忽然像想起什麼一般焦急起來,“啊,你身體沒事吧?我在外沒你訊息,也不知你出事了,現在還好吧?”
“嗯,沒事,除了記憶有點問題外,其它都健康。”我坐到她旁邊,莫名感覺安心,“你的眼睛……看不見?”本來幾乎脫口要說瞎子,但發現那樣不禮貌,才硬生生換了個詞。
“啊。”小奈低下頭,有些傷感,“是呢,我的眼睛不自由。”
眼睛不自由,溫婉的形容,我不由開始欣賞她。
我相信,以前的我一定也是非常歡喜她的。
“你的東西放哪裡,我幫你吧。”頓了頓,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這,屋裡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我們平時怎麼睡的?”
小奈咬咬嘴唇,臉上驀然飛起兩片紅雲,令我有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我們……我們以前都是一起睡的呢,你說,你說,你說你最愛小奈了。”
不是吧!以前的我是同性戀麼?!
我有點尷尬,這種事該怎麼處理,我是一點辦法沒有。
不料小奈卻很是聰明,立刻開口圓場:“其實也沒有啦,現在……現在的瑩貝不一樣了嘛。”她低下頭,我見猶憐,“瑩貝,瑩貝,一切可以重新開始,你不要擔心,以前的記憶我會幫你找回。”
我笑,伸手覆上她手背:“謝謝你。”
小奈羞澀一笑,眼中驀地有光:“不用跟我客氣嘛。”
就這樣,我與她開始了同居的生活。
奈是極可愛的女孩,性格開朗,事事天馬行空。平日工作認真,生活規律,辦事也體貼周到。我做飯,她就會幫著洗碗,我熨衣,她就會幫著收拾,從不仗著眼疾偷懶。
她雖眼盲,可心眼卻靈活得緊,縫紉、烹飪無一不曉,活脫脫一個賢妻良母。
我一直很驚訝,一個眼睛不自由的人竟可如此自如生活,實在足以令那些身心健全的懶人慚愧。
奈的職業是音樂師。音樂與視力無關,這點令她有了固定的收入。平常她不僅參與各種演奏和交流會,還為公司譜曲作詞。她能只聽三遍歌曲便默出完整樂譜,能操作十種以上的樂器並運用自如。
她的本事無人能及。
但奈卻沒有朋友,或者說,我從不見她與別人溝通聯絡,週末也不出門半步。
我疑惑,於是問她,奈看我許久,嘆氣:“瑩貝,我的眼睛看不見,不能打牌、登山、游泳、觀電影,我什麼都不能做,加之我還是Les,人人視我如洪水猛獸,避都避不及,怎麼會和我交朋友。”
我聽著可憐,擁她入懷,輕輕拍撫她背:“不怕,你還有我,我永遠是你好友。”
小奈身體很軟,如同什麼無脊椎動物。
不知是否錯覺,她的身體似乎微微顫了一顫。
“瑩貝,瑩貝,可不可以……不止是朋友?”腔調楚楚可憐。
我嘆氣,鬆開懷抱。
“小奈,感情事不可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