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回頭一看,猛吸一口冷氣。數十具白森森的海盜屍骨正從椰樹上滑下來,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撲過來,身上的黑外氅還抖抖的。
胖子已經揮刀砍散了搭我肩膀的那一具屍骨。那黑麵皮的頭顱掉在地上滾來滾去,嘴巴骨居然還咔咔作響,不停地咬合著,令人頓然生出一種死不瞑目的恐懼感。
說時遲那時快,幾十具屍骨一起圍過來。我和胖子背靠背,奮力揮擊,一場混戰,白骨橫飛。
畢竟年深日久,那些個骨架全然經不起我們的迎頭一擊,掉頭的掉頭,卸膀子的卸膀子,骨折肢離,紛紛倒地。胖子大呼過癮,片刻就給我們殺出一條骨路來。
猛然,胖子吃痛疾呼,我回頭一看,那白衣鬼影瞬間疾衝而至,快似閃電,一提右手,尖長髮亮的指尖一下插進了胖子空著手的左肩。
我手持黑摺子反手猛擊,鬼影瞬閃,不知去向。胖子的肩膀留下五道血淋淋的爪印,衣服頓時被鮮血洇溼了一大片。
那鬼影倏忽閃現在前方的大椰子樹後,磔磔地笑著,披散的長髮無風自動,猛地吹拂起來,模模糊糊地露出一張陰森慘白的白板臉,讓人不寒而慄。
我一呆,剛要回過頭來,咽喉一緊,一雙白骨手狠狠地勒住我的脖子,伴隨著一陣陣刺痛。我越掙扎越緊,簡直快要窒息了。
情急之下,我潛意識地弓腳反踹出去,把勒我脖子的骨體活生生地踢散了,只剩下一雙骨爪還晃悠悠地掐著我脖子。
我一把扯下骨爪,幾個骨體趁勢圍上來。我手忙腳亂地揮舞著黑摺子,一頓亂打。
胖子那邊也很糟糕,他一邊砍著圍上來的骨體,一邊還要應付鬼魅似的白影子。那白衣鬼影一眨眼又連連疾撲而至。胖子嚇得一個懶驢打滾,竟然把我的背部空給了鬼影。
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和那鬼影撞了個結結實實。嘭的一聲,那鬼影的份量似乎並不很大,就被我給斜斜地撞了開去。
我不經意望過去,竟然發現那東西下半身衣服內似乎空蕩蕩的。沒有腿,我嚇了一跳,什麼怪物這是。
就在這時,胖子一聲大喝,力劈華山,刀光閃閃,竟然從上至下一下把那白衣鬼影給劈成兩半。那鬼影哼也沒哼,就撲通一聲仆倒在地,橫屍當場。
我精神一振,和胖子左右夾擊,不消片刻,就把剩下那十幾個步履蹣跚的海盜骨體給解決了。
我和胖子回到鬼影身邊,看頭顱是一個死去很久的幹化的女人像,麵皮緊繃,雙眼空洞,年紀約在二十歲左右,顱內卻空空的,血肉全無。胖子用軍刀撥開衣服,發現除了衣服,裡面竟然也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不對呀,胖子說道,我明明聽到她撲通一聲,沉重地倒在地上,怎麼會什麼也沒有。難道她會移魂大法,瞬間把軀體轉移走了,還是我沒有劈中?
我搖搖頭,剛才她碰到我時,我也感覺道她雖然輕,卻還是有上半身的。現在怎麼只剩下衣服,沒有屍體,也沒有尖爪,難道真是金蟬脫殼了?!
我蹲下來,仔細地撥開衣服,發現那是一種中國古絲綢織就的巧奪天工的輕紗,長約一米六七,相當於一個女人的身高,卻只有幾兩重,輕若無物。看樣式是江南蘇杭一帶的手工,通身渾然一體,不見一絲針腳,極其精巧。整件衣服就輕盈盈地鋪在落葉上,沒有半點灰塵。
胖子貪財的老毛病又犯了,兩眼放光說道,咦,這輕紗似乎還可以換點錢花。伸手就要撈起來,往揹包裡塞。
我說道,你不怕鬼上身啊,還不攏點落葉連同這些頭顱燒了乾淨。
胖子遲疑了一下,終於放下了。
趁胖子去收揀骨體,我聚了些落葉,掃開一大片乾淨的沙土地,把輕紗和女人頭顱撿起來,要放到落葉堆中去。忽然我發現,頭顱中隱隱有一些黑色的顆粒,不象是泥土。我用黑摺子把它挑出來,發現極象是某種蟲子的糞便。
我心中一動,快步走到落衣服的原地,扒開腐爛不堪的落葉層,一個黑乎乎的拳頭大的洞口現出來。
我叫胖子過來,用狼眼手電照進去,洞壁很光滑,下進到十幾米順勢一拐,手電光照不到了。
看來一時也找不到活體來證明是什麼了。我告訴胖子,極有可能是一種會飛的昆蟲,躲在女人頭顱裡和輕紗裡作祟。同樣道理,這些海盜骨體也有這種可能。
果然,我們又在海盜頭顱裡找到了一些類似的蟲體糞便。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我長出了一口氣,招呼胖子把所有的屍體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