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怕得磨出火星子來……”
丁豆娘和八個丟了孩兒的婦人站在寒風裡,都瑟瑟縮縮的沒了主意。
那天,雲夫人把兒女被食兒魔擄走的二十七個婦人聚到一處,把人分成了三夥兒,丁豆娘自薦做了第三夥兒的頭兒。雲夫人給她分撥了八個婦人,在城內外打問、追查食兒魔的蹤跡。
大家散了之後,雲夫人把她手底下八個婦人留在自己宅裡,繼續商議她們那夥兒的事。莊夫人則把她那夥兒約到了街口那個茶坊。丁豆娘和她那夥兒婦人則站在雲夫人宅門外寒風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丁豆娘常日只在虹橋邊賣豆團,哪裡做過什麼頭兒?不過,她見那八個婦人都紅腫著眼,巴巴望著自己,再想到兒子,硬提起一股鬥志來,再不會做頭兒,為了兒子,也得強做個頭兒。於是,她說:“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商議商議。”
那八個婦人都冷得縮手縮頸,見她終於發話,都忙點了點頭。丁豆娘看這八個婦人,衣著都不精貴,最好的也只穿了件半新的厚綢襖兒。心想,看來雲夫人在分派人時,心裡先已存了意。那兩夥兒,一夥兒尋法師術士,另一夥兒燒香拜廟,只有自己這一夥兒是四處跑腿,最累,因此雲夫人特地選了些平常小戶人家的婦人。這樣也好,不然,窮的富的、高的低的,也難湊到一處。
丁豆娘帶頭,那八個婦人跟著,大家一起走到街口。丁豆娘抬頭望了望莊夫人那夥兒婦人進的那座茶坊,綠窗朱門、高簷大閣的,自然不是她們這夥兒人去的地方。她又左右看看,見斜對面街邊有個小店,門口一面旗招在風裡亂舞。她只粗識幾個日常常見的字,看那旗招上面似乎是“餛飩”兩個字。丁豆娘早起只喝了半碗黃鸝兒端給她的肉粥,這會兒已經時近黃昏,肚裡覺得有些餓了。她偷偷掂了掂腰裡的錢袋,幸而上午準備要去廟裡,多帶了些錢,一人吃碗餛飩是足夠了。於是她回頭問:“咱們去那家店裡吃碗熱餛飩?”
幾個婦人都沒主張,互相望望,都點了點頭。九人一起過了街,進了那家餛飩店。店裡髒髒窄窄的,只有四張舊方桌,還不到飯時,並沒有客人,只有個老婦坐在爐邊,拿著針線在繡一張鞋面。爐裡炭火燒得正紅,暖烘烘的。爐子上燉著一口大鐵鍋,咕嘟嘟沸著,冒出肉湯香氣。老婦見她們一群婦人湧進來,略有些吃驚,忙放下手中活計,笑著起身招呼。
“九碗餛飩——咱們坐裡頭,把兩張桌兒並起來吧?”丁豆娘叫兩個最年輕的婦人和自己一起把桌子並好,招呼眾婦圍著坐下,開口說道,“咱們姐妹今天頭回見,大家都先說說自己的名姓,才好稱呼。我先說,我姓丁,還差一歲就三十整了。丈夫是步軍司一個小軍頭,靠他那些軍俸,一家兒只夠不餓死。我就在東水門外虹橋橋邊擺了個小攤兒,賣豆團,貼補些日常花用。人都叫我丁豆娘。我看咱們裡頭我歲數算大了,你們叫我豆娘,或丁嫂都成。我兒子叫贊兒,到今天才四歲兩個月零七天……好,你們誰接著說?”
“我比你還大一歲呢,我姓趙——”旁邊一個矮胖的婦人接過話,“我丈夫是個小經紀,在州橋夜市賣蟲蟻,人都叫我趙二嫂。丟了的是我二女兒,叫二娥,今年也才滿四歲。我們兩口兒連只蟲子都小小心心養著,從沒做過什麼歹事,那魔王怎麼偏偏要捉我家二娥去呢……”
“你沒做過歹事,難道我們就做過?”坐她斜對面一個寬臉婦人忽然反問,“再說,你們兩口兒訛了我們家不是一回兩回了。那不是歹事?”
“我們訛你們什麼了?”
“你家賣蟲,我家賣鳥雀,你們賴死賴活非要擠到我家攤子跟前,你那些蟲子又不看緊些,自己蹦出來,被我家鳥吃了,你訛了多少錢?當著這些姐妹們,自己說說?”
“你家的鳥沒吃我家的蟲?你知道那隻青頭蟋蟀值多少錢?我們才要了你們多少錢?”
兩人竟隔著桌子鬥罵起來,丁豆娘忙高聲勸道:“兩位都消停消停吧,又不是啥大冤仇,聽著不過是些陳年小過節,就都丟下吧。今天大家聚到一處,不是來聽你們罵架,是互相幫扶著找回自家的兒女。”
那兩個婦人氣哼哼停住了嘴,臉上都露出愧色。
丁豆娘又讓其他六個婦人各自說了自家的事,九個人中,三個是市井小經紀,四個丈夫是軍人,一個是任吏職的,還有一個丈夫是京城有名的口技藝人胡千叫。最先丟孩子的是胡千叫,其次是丁豆娘,其他人都依次晚一兩天。住家也在城內外各處,只有剛剛吵架那兩家都在外城南,離得近些。
各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