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靜止了,漸漸蘇楨的頭部歪下來,無力地搭在尾聲的肩上。
據說人淹死後,當他靈魂經過的地方會留下一灘水漬。那印在牆壁上溼漉漉的影子,因為是尾聲,才不害怕。
尾聲鬆開了手臂,蘇楨的身體宛若一座傾斜的山體,倒在河灘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蘇楨。”尾聲唸叨她的名字,沒有五官的臉緊緊揪在一起,感覺很疼痛。
蘇楨仰倒在河灘,她緊閉著雙眸,蒼白的面孔浮著一縷豔麗的微笑,這使她的臉看起來彷彿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尾聲走上前,將蘇楨甩開的手輕輕放回她的胸口,忽然他看到了蘇楨身畔的泥沙寫著幾行字。
他看了幾遍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乾脆拾起風鈴,風鈴裡沾滿了細沙,尾聲搖了搖將裡面的沙搖掉。這是個普通的風鈴,一個五角頂蓋下面墜著五隻小鈴鐺,尾聲拿起鈴鐺裡的小珠子,小珠子上刻著兩個字。
尾聲,他的名字。
瞬時風鈴從他的手裡滑落,再次滾進了泥沙裡,尾聲轉過頭看著蘇楨,沒有五官的恐怖面龐悄悄變化,忽然就恢復成那溫柔單薄的面容。
“對不起,蘇楨。”
波瀾在他的眼裡暈動,只是一低頭便掉出來。愛情和誓言,這次他必須要放下是哪個呢。
有一種東西他抵抗不了,即使他的血肉被魚蝦吃盡,骨架化成了河底的泥,但藏在不滅魂魄的心還在殷切渴望,渴望那顆飽含赤誠的心。
夜深得像口大棺材,河水靜息下來,整個河灘只剩下蘇楨,和那隻躲在泥沙裡的風鈴。偶爾風會吹動風鈴,叮嚀叮嚀嚀。
我的心是高高低低的風鈴
叮嚀叮嚀嚀
此起彼落
敲叩著一個人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兩年後。
兩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藍田縣城也日新月異,改變的最多當然是人。田局退休了,一直工作兢兢業業的劉隊被任命為局長,但蘇楨還是做她的小刑警。
休養了兩年的張和剛重新回到局裡,但精神體力不如從前,便做了文職工作。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法醫楊忠明自那次請假後辭職了,舉家搬遷到廣東汕頭,據說下海做水產生意,日子過得富得流油。新來的法醫是從西安市公安局調來的,叫葉江心,是個長相非常美麗的女子,舉手投足風情萬種,她一來局裡,大部分男同事都被她迷住了,有事沒事往法醫室裡跑。
戶籍室的小周下個月結婚,約好蘇楨陪她去訂酒宴,小周的夫家是藍田縣本地人,公公是勞動局局長,婆婆是棉紡廠廠長,家境優越,而未婚夫是西安市榮發公司的總經理,年輕有為,前途光明,小周告訴蘇楨,她是打敗了三個女人才得到這一切。
兩年前的恐怖殺人案卷封在櫃中,沾滿了光陰的灰塵,漸漸被人遺忘了。
所有的都在悄悄改變,唯一不變的是城外的那條藍橋河,經歷了幾千年的風霜雨雪依然流淌。
“楨楨,你快點出來,我都等得急死了。”小周在手機裡抱怨。
“我馬上出來。”蘇楨梳著頭髮。
在局裡,小周和蘇楨的關係最好,局裡的女性雖不多,但也有十來個,但小周總覺得和她們話不投機,尤其她最厭惡葉江心。蘇楨說葉江心舉手投足風情無限,小周說那是舉手投足都在勾引男人,因此小周從來不讓未婚夫來局裡,免得狐狸精把他的魂勾走了。
小周常為蘇楨抱不平,說蘇楨的容貌比葉江心也不差,古典溫婉,怎麼男人的眼睛都瞎了。
蘇楨提著包衝下樓,再不快點小周又要打來追魂call,到四樓時門裡出來一箇中年婦女,這婦女是甘肅人,兒子在藍田縣中學工作便買了陳大爺家的房子,蘇楨把這筆錢以陳大爺的名義捐給了縣孤兒院,後來孤兒院將名字前冠上陳大爺的名字。
陳大爺的兒子陳橋在其老婆的唆使下,數次找蘇楨索要房子,並且去法院起訴蘇楨侵佔他人財產,法院在查明事實後駁回起訴,並斥責陳橋及其妻未履行贍養老人之罪,二人灰溜溜回了上海,以後未來再騷擾蘇楨。
至於周武藝,年前回來定居,並帶來他的新婚妻子。這個老婆不像萬素蘭,性子溫溫柔柔,也不大聲說話,兩個相敬如賓,經過喪妻之痛後周武藝變得特別會疼老婆,也給現任老婆講過萬素蘭,她也挺善解人意,清明節還和周武藝去給萬素蘭和周老太上墳。
萬素蘭和周老太這一對生前冤家,墳墓挨在一處,墓碑上兩人的照片都是一臉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