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
他擁著幾世清輝光芒,奪盡天地之色,踏萬丈雲海,攜清俊風姿,緩緩傾盡浮生半日。
亙古至今,萬籟俱靜,玉茫仙山,殘音玉築,上仙入畫,塵埃不染。
無人識他,無人不知他,世中精彩落英繽紛,萬種風華如煙似夢,皆描繪不出仙界天宮,九重上仙陌意桑。
萬物停歇於此一瞬,眼中只留幾丈雲海,直至清風擷來三清妙音,幾人方才回神,止步於殘音樓前,匆匆垂眸頷首。
“國不可一日無君,明日千葉登基為皇,滄臨復興,賜勒王為王,四國歸一,天家易蘭。”
隨著仙音,扶家幾位老人驀然消失在亂花山莊,千葉雙膝一曲,重重跪在了殘音樓前,男兒淚灑滿面,他知,眼前已非舊人,一聲哽咽的少主,無論如何再也喊不出口。
“我並非蘭王遺子,卻是你跟隨二十年之久的少主,凡塵於我不過一宿人間,不日將重返仙界,待百年盡時,你若心誠嚮往,我自去尋你。”陌意桑伸出手,未觸其肌膚,便已將其扶起,如影相隨的仙光便是與對方得以靠近最近的距離,看著他,千葉崩潰痛哭,他不曾想數月前那一別,竟成永恆,扶挽音曾經雍容高貴的玉容,優雅絕代的風華自此成了他此生再也放不下的經歷。
然而,回憶口說無憑。
千葉二十年不離不棄,扶挽音最終以江山相許,沉沙樓頂,商無憑卻只看見那少年眼中的思念刻骨,通入心肺,沒有萬里江山。
他或許知,扶挽音已不再。
大雨落後,天色初霽,人間被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朦朦朧朧裡,紫京皇城猶如水墨丹青,王侯府邸,雅人閒居,他們或坐落於繁華鬧市,或藏匿於九曲深巷,江山易主並未影響他的歌舞昇平,她的閒情雅緻,他們平凡的生活。
亂花山莊,殘音樓前,商無憑良久佇立,反覆思考,數度欲言又止,忽聞仙音空濛,赴海而來。
“何事。”
商無憑怔了一怔,忙道:“上仙,緲雲可還有機會?”
“世間萬物,輪迴塵劫,五道不空,迷淪生欲,因果相互自有定律,一切皆由惑障而生,痴妄即此,天命何持,莊主不必強求。”
碎玉之聲驀然而止,商無憑自覺不再多言,扶挽音高深莫測,陌意桑則仙威赫赫,無論哪一個,他都不敢輕易鬆懈分毫,慕奈蘭蔓引株求將青泓境一網打盡之事猶豫再三,他仍選擇絕口不提,區區青泓境對幽冥界構不成任何威脅,他本將希望寄託於冥宮的力量,誰料暮梓楓的引魂珠早被慕奈蘭偷了去,並已解了封,當日高高懸浮於幽冥界結界之上,導致他們節節敗退。
亂花大殿,逆光之下,守在原地等候的若成風幻成雨遠遠見他從殘音樓出來,便問:“莊主,有關魔君的雙眼上仙可有指示?”
商無憑搖頭,目光遠望佇立雲巔的殘音樓,逐漸深邃晦暗,索細宮令砂袖一屍兩命,墨雲瑕被困無間之地無慕奈蘭誰也進不去,憑這兩點,若是幽冥界要藍夜的眼睛,藍夜也不得不給,陌意桑至今未對這件事表態,定然也顧忌於此。
只是,玲瓏石他志在必得。
當夜,幽冥界,慕隱殿,鳳傾泠展開亂花莊主的親筆信,不過短短數字,令其眸光大放,足足冷靜了半晌,才鬆開被捏到變型的信箋,她取出貼身收藏的四顆玲瓏石,好生放進慕奈蘭懷裡,良久望著那沉睡的容顏,傾身低吻在唇角。
“如今換我為你赴湯蹈火,可還來得及?”
殿門開啟,夾雜著桃香的晚風迎面而來,掃起素衣如雪,烏髮似墨,清冷的面容隱有放手一搏的神情。
淚硃砂道:“鳳隱。”
鳳傾泠:“等慕隱醒來,告訴他我在寒嵐島。”
寒嵐島,闊別了一年多的故居,那個將她撫養成人的女子,那個沉睡在水底不知多少年歲的傳說,將在今日以最真實的面目,公佈三界。
再見昔日寒嵐島,煙霧嫋嫋,水光清澈,熟悉之地遍佈靈氣,故人卻無往日之心,衣袂飛揚間,足尖輕觸水面,泛開層層漣漪,倒映出絕塵之姿,猶是當初那般天韻風華,清冷如畫。
越重重樹海,白衣不沾片葉,所過處無不機關再現,盡布殺機,豈有半分迎接之態?鳳傾泠一路面無表情,到達習寒弋平時居住的石屋時,只見商無憑負手而立。
越過他,鳳傾泠徑自入石屋,聽身後傳來一道清音,由島中天地靈氣所送,悠悠轉轉纏上她的四肢,驟然收緊,給她致命一擊。
“傾泠,你要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