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揪住了商無憑的衣領,眸底一片冷然:“只可惜寒嵐島並非任何人可隨意踏進,包括自小生長在島中的我,回不了寒嵐島就見不到師傅,再多的疑問又如何?能耐你何?是嗎?”
商無憑不語,鳳傾泠的手微微發著抖,卻更加用力拽著:“師父與莊主可謂面面俱到,二十多年一局,真是一片苦心。”
她沒想到習寒弋會這麼對她,把她玩弄在股掌之上,更想不到遠在寒嵐島的人對紅塵中的一場場廝殺瞭如指掌,她猜不透對方的用意,例如那本出自對方親筆的魔君記錄冊,有誰會懷疑隔絕在三界外的她?又有誰見過她的筆跡?鳳傾泠自知今日問不出結果,她也未曾天真地以為能從商無憑這個老奸巨猾的人嘴裡問出什麼,只是心中難受,此事事關重大,她無從傾訴,除了發洩胸中怒火,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然而幾句質問下來,她已知無需多問。
鬆開他,鳳傾泠深吸一口氣,退開一步,“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扶挽音一事,幽冥界絕不跟你客氣。”
她以幽冥半隱的身份當面挑釁,身為亂花莊主,商無憑也未示弱,同樣以十分強硬的態度回擊:“此為老夫家事,無須外人插手,扶挽音乃轉世陌意桑,他的生死豈是邪魔歪道所能沾染?夜半深更,鳳隱請回吧。”
“無須外人插手?呵,你做了多少插手外人家事之事?又到底讓外人插手你的家事多少次?還是寒嵐島主也算是亂花山莊一份子?竟親自臨摹出魔君記錄冊三番四次送到魔界!莊主如此心口不一言不由衷,豈配自居正道受堂堂九重上仙一聲師傅?不要再惺惺作態了!”盛怒之下,鳳傾泠一掌拍碎了桌子,牽引內傷發作,喘聲愈發粗重,她雙目赤紅,咬牙挺著不讓自己倒下,冷嗤道:“師傅在背後做了那麼多事把我耍的團團轉,你的行為近乎與她如出一轍,二十多年前甚至更久之前,你們就已蓄意計謀,若非那本魔君記錄冊,若非幽冥宮內高懸幽冥之子的畫像!這輩子我都想不到師傅會這麼對我!總有一天,你們的行為會令你們失去至親之人,進而反目成仇!”
白光奪天而上,在上空盤旋一圈落下天邊,留下清冷的聲音飄蕩在房中經久不散,商無憑依然站在原地,回想著鳳傾泠蒼白到極致的臉色,以及那完全被點燃,欲吞噬天地的憤怒。
被至親之人處心積慮欺騙了十多年之久,當中心痛若非親身經歷,如何明白?白衣女子從裡間行步到他旁邊,望著鳳傾泠離去的方向輕嘆了一聲。
夜空下晚風幾縷,重色濃如潑墨,多少人望穿了重重黑暗,卻不見曙光。
這混沌的三界六道,會有光明的一日嗎?
幽冥界,鳳隱殿,鳳傾泠再次醒來已是七日後,慕奈蘭靠在床邊翻著一本書籍,她睜開眼,迎接第一縷光線透過鏤空窗灑來,溫暖的氣息令床邊的人有著往日少見的溫和,她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光細細碎碎灑在這張俊美妖嬈的側臉上,紫發下纖長濃密的睫毛有規律的顫著,比之凡人都俊挺的鼻樑被鍍上了一層柔光,一張如夢似幻的容顏,一個如繪似畫的男子。
許是清晨的光線太過柔軟,許是身邊男子太過傾城,許是畫面太過深刻,猝不及防間,心口猛然一陣絞痛,緊接著那些陌生而熟悉的記憶在腦海中似浮光掠影,一幕幕接踵而至,她努力放鬆神經去追溯可能被遺忘的歲月,只是每當她想要記起,強烈的意識便立刻侵佔大腦所有空間,那些畫面頓如流水落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她將手掌貼在離心口最近的位置,真切地感應到來自身體的另外一種聲音,一種無奈而悲涼,亦或思念的聲音。
她知道那不屬於自己,那些畫面也與她毫無瓜葛,只知今時今日陪在他身邊她,並不是他心裡的她,而他卻不知。
“我睡了多久?”
忽聞她的聲音,慕奈蘭手一傾便丟了書,輕輕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頭,道:“七日了,感覺身體如何?還有什麼不適?”
“你七天沒有休息?”乍見他憔悴的臉色,鳳傾泠心中不可抑制湧起一股股酸澀,恰在這時,門外淚硃砂道:“慕隱。”
“進來。”
淚硃砂推門走進,低眉垂首道:“屬下獲知準確訊息,亂花山莊正在找邪靈體。”
“無外乎如此沉的住氣。”慕奈蘭挑眉,桃花眼底淺光熠熠,就在鳳傾泠昏迷的第二天,扶挽音身在青泓境的訊息傳遍了三界六道,藍夜這一手在他意料之中,故未有半分驚訝,既是彼此利益均沾,他又何必阻攔?
他的心思向來難測,話又只說一半,鳳傾泠自是不懂其中深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