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茶杯,潑了一袖桃香。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這樣?”
沉睡在寒嵐島水下行宮的那人與方才的畫像反覆閃過眼前,最終交疊在一起,鳳傾泠豁然起身,一把掃落案几上擺放整齊的筆墨紙硯,散了滿地的書冊中,被墨染透半邊的魔君記錄冊躍入眼簾,那率性不失溫婉的筆跡好比針尖,猝不及防刺進她心裡,頓如遭五雷轟頂,直至書冊滑落,她才發了瘋般奪門而出,身後,一殿狼藉。
玉茫山巔,已入深夜的亂花山莊黑暗無光,一半隱入人間黑夜,一般藏進雲霧深處,唯有高處的沉沙樓燭火微弱,映亮窗外空茫之色,隱隱傳出了人聲。
“我已依你所言,從未現身人前,十多日過去他身處何方你仍一無所知,要我如何繼續等下去?如若非要以他多受一刻煎熬為代價,我寧可不要什麼兩全之策。”
女子的聲音帶有隱忍,欲言又被男聲打斷:“現今情勢對我們不利,你若現身勢必擾亂計劃,予亂花山莊毫無益處,魔君已非當日末雪空,我也不知他會有何動作,還有幽冥半隱,最是詭計多端,外人無不虎視眈眈,你既已在此,無論願意與否,我都不允許你亂我大局!”
“幽冥半隱與他之間是敵是友我自有分辨,我不欲毀你苦心經營多年的大局,但我更不願眼睜睜等著他被百般折磨!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不可能站在我的立場體會我的感受,我也不可能設身處地為你的大局著想,你方才說了,魔君已非末雪空,我也早不是七百年前的我,現在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好好活著。”
女音愈發激烈,顯然情緒不穩,忽而一陣風掃向窗戶,男子眉目一動,立即道:“有人來了,躲進去。”
“砰!”
鳳傾泠破窗而入,雙眼正好捕捉到一片白衣袂閃進了裡間,她只當視而不見,怒視一臉波瀾不驚的商無憑,後者似知她遲早會來,並未準備搪塞或者抵賴,直言道:“你的所有疑問依老夫看來,還是親自問習島主較為妥當。”
周身寒氣未散的鳳傾泠一襲白衣無風而動,她聞言冷笑,看來師傅自覺瞞不住也不想再隱瞞她了,想必當初令她離開寒嵐島時就有準備,若非慕奈蘭封了那間宮殿,也不會兜兜轉轉到現在。她迫近商無憑,元氣尚未復原的面孔蒼白近乎毫無血色,道:“那麼你是不願說了?”
“若你回的去寒嵐島自然有人給你解惑,只可惜……”商無憑依舊面無表情,對這一天的來臨顯得尤為鎮定,這種毫不掩飾早有預謀的態度無疑更加激怒鳳傾泠,她甚至已揪住了商無憑的衣領,眸底一片冷然:“只可惜寒嵐島並非任何人可隨意踏進,包括自小生長在島中的我,回不了寒嵐島就見不到師傅,再多的疑問又如何?能耐你何?是嗎?”
商無憑不語,鳳傾泠的手微微發著抖,卻更加用力拽著:“師父與莊主可謂面面俱到,二十多年一局,真是一片苦心。”
她沒想到習寒弋會這麼對她,把她玩弄在股掌之上,更想不到遠在寒嵐島的人對紅塵中的一場場廝殺瞭如指掌,她猜不透對方的用意,例如那本出自對方親筆的魔君記錄冊,有誰會懷疑隔絕在三界外的她?又有誰見過她的筆跡?鳳傾泠自知今日問不出結果,她也未曾天真地以為能從商無憑這個老奸巨猾的人嘴裡問出什麼,只是心中難受,此事事關重大,她無從傾訴,除了發洩胸中怒火,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然而幾句質問下來,她已知無需多問。
鬆開他,鳳傾泠深吸一口氣,退開一步,“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扶挽音一事,幽冥界絕不跟你客氣。”
她以幽冥半隱的身份當面挑釁,身為亂花莊主,商無憑也未示弱,同樣以十分強硬的態度回擊:“此為老夫家事,無須外人插手,扶挽音乃轉世陌意桑,他的生死豈是邪魔歪道所能沾染?夜半深更,鳳隱請回吧。”
“無須外人插手?呵,你做了多少插手外人家事之事?又到底讓外人插手你的家事多少次?還是寒嵐島主也算是亂花山莊一份子?竟親自臨摹出魔君記錄冊三番四次送到魔界!莊主如此心口不一言不由衷,豈配自居正道受堂堂九重上仙一聲師傅?不要再惺惺作態了!”盛怒之下,鳳傾泠一掌拍碎了桌子,牽引內傷發作,喘聲愈發粗重,她雙目赤紅,咬牙挺著不讓自己倒下,冷嗤道:“師傅在背後做了那麼多事把我耍的團團轉,你的行為近乎與她如出一轍,二十多年前甚至更久之前,你們就已蓄意計謀,若非那本魔君記錄冊,若非幽冥宮內高懸幽冥之子的畫像!這輩子我都想不到師傅會這麼對我!總有一天,你們的行為會令你們失去至親之人,進而反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