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為什麼?”董格抬起頭困惑的望著扶挽音,他好不容易扳倒了勒王,好不容易讓皇帝瓦解了覆玄軍,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成就,為什麼扶挽音要毀了他?要把他逼到如此田地?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董格的視線炙熱而仇恨,扶挽音卻彷彿未見,徑自推開門,一陣夜風迫不及待送起了他身後的烏髮,他緩緩一笑,道:“許是書房內空氣太過壓抑,董大人才如此暴躁,不如出去透透氣,換一番心情。”
話音飄散的這一瞬間,董格只覺身體忽的一輕,渾身猶如被灌注了無盡的空氣,輕盈的飄了起來,只是還沒來得及感受,雙腿就著地了,確切而言是著瓦片了,他環顧四周,此時夜已深濃,蒼穹之中疏星幾點,光芒淡淡,雖然站的不是很高,但他已許久沒離開董府,不免感嘆紫京城夜景的美妙,若非被幾聲爆喝打破了寧靜,他也不會發現自己此刻正站在一間破舊的四合院屋頂,下面亂糟糟堵著一群人,仔細看下,竟然是江湖中人。
“若再殺不進宮中,老子如此出的了這口惡氣?”
“我江湖武林被皇帝老兒設計殘殺到這般田地,斷不能輕易放過!就是拼了老子最後一口氣,也定要叫那昏君嚐嚐血流成河的滋味。”
“這段時日昏君殺了我們不少兄弟,大仇不報,有朝一日下了地獄可如何跟兄弟們交代?”
“必要攪的整個紫京大亂!”
“眾位英雄說的沒錯,此番我江湖武林落到如斯田地,各大掌門紛紛慘死,尤其是瀲碧派前一任掌門且疏棠,我等冤枉她以至於她慘死,大仇若不得報,我等還有何臉面下九泉面對她?我們要堅持到底!即便殺不了狗皇帝也要攪亂他的江山他的子民。”
“還有那條董格走狗,一定要將他五馬分屍,殺之而後快。”
一聲聲叫罵猶如宣誓,人群憤慨激昂,董格聽的心驚肉跳,自從江湖那一場大難過後,江湖人就大量盤踞在紫京,他雖然身在府中卻時有耳聞江湖與朝廷拼鬥的訊息,他也曾想方設法令人暗中調查江湖人躲藏何處,沒想到躲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突然,他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如絲線一般遊入他耳中,捆綁著他跳動的心。
“不允許你們碰董格分毫!他的腦袋一定要是我秋如黛用斷裂的橫水劍親手砍下來,我要用他的血祭我師父……師父……在天之靈……”秋如黛捂面痛苦,啜泣聲起起伏伏在破爛的四合院子裡淒涼的飄散,人群頓時靜了下來,個個面帶愧色垂頭不語,若非他們被算計,包圍整座瀲碧山攻擊斂碧派,且疏棠一代美人怎會慘死?
下面的人說什麼董格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腦海裡填滿了秋如黛的話,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的親妹妹視他為弒師仇人,恨他入骨,要親手砍了他的腦袋,他們之間結下了血海深仇,誤會高比紫京城牆,而他無法翻越。
“董大人可清楚了?除了聽從在下一切指令,董大人別無選擇,退後無路。”
直到身旁響起了清靈的聲音,董格才緩緩回過神,他迷茫而無助的抬起頭,眼底一片冷寂,是的,除了扶挽音,沒有人能夠讓秋如黛明白真相,除了扶挽音,沒有人能讓青王與左相在調查身份一事上茫茫找不到方向,除了扶挽音,沒人能在皇家的斷頭臺上救下他,除了扶挽音,沒人能保住他身後那些清明王遺留的部下,除了扶挽音,沒人有能力停止噩夢再接連不斷層出不窮的發生。
然而除了扶挽音,這一切原本不會發生。
當在幻境裡看到皇帝授命左相調查他的身世,看到左相與青王私下交流的眼神時,董格就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但卻仍固執著不肯放棄,可就在剛才,他親耳聽到了秋如黛的話,親眼看到了秋如黛對他的深惡痛絕,心就在那一瞬之間,冷了。
“墨狐狸,你在搞什麼?讓本少等這麼久。”
夜空中忽然響起了妖嬈的聲音,像是古老的咒語,無端引的人心絃一顫,董格嚇了一大跳,待看見紫光在自己面前幻化成人形時,當即大叫一聲節節後退,一屁股坐在了瓦片上。
因為屋頂被施了法,所以沒人看到他的狼狽,也沒人聽到他的慘叫,慕奈蘭白了他一眼,挑了縷紫發往左臉頰上掩了掩,正準備說話,就被扶挽音給搶先一步:“你的臉怎麼了?”
這都被你看到了?慕奈蘭狐疑的瞅著從來不愛蹙眉此時卻擰著眉的他,急忙伸手想用頭髮掩住臉,夜風卻十分不配合,猛的一陣吹散了他似瀑布一般的紫發,十分媚麗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