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勒王並未全然理解,卻聽的懂他要透漏給自己的令一層意思,當下有了幾分精神,一掃最開始的顧慮,起身對扶挽音行了一禮。
堂堂紫京皇族,能受他一禮的除去當朝天子,再無人了,扶挽音卻伸手客氣的將他扶起,恰是時候未讓他引身折了禮。
“從王府被燒直至今日,本王承蒙扶公子照應,在這府中得以逃過皇上追查,安全到如今,這一禮,本王當謝。”說罷,勒王硬是行了一禮,這一回扶挽音大方受了禮,一把虛扶,道:“雖然七師妹已不再居住亂花山莊,但往日情分尚在,在下何忍她太過傷心。”
一句話說的是情在禮,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但勒王心知,扶挽音收留他並非純粹出自於與勒緲雲的師兄妹情誼,他發現自從自己住進這座府邸,所有飲食起居皆與身在王府時毫無差別,所有人對他畢恭畢敬,沒有半點失禮,然而他很快便察覺到這座一城之主的府邸就好比一座奢華而耀眼的天牢,外人看不到裡面的他,他接觸不到外面的世界,卻總是會有紫京及天下發生的最新訊息準確無誤的傳進來,到他耳中。
最初他以為是偶然,漸漸的卻成了每一日必會發生之事,這些訊息串聯出驚天的陰謀,如重磅投在他心口,令他再也無法就此安穩的待在府中,尤其是那日重見覆玄軍後,他便沒有一日平靜過,苦苦再三思索,他沒想到表示要與部下聯絡的這個意思竟也意外得到了准許。
也便是從那一日開始,勒王領悟到了一些眉目,但也僅僅只是一些眉目,他始終不明白扶挽音這般殷勤助他,所求為何?
“既然今日扶公子願來見本王,那本王明人不說暗話,皇上對本王不仁在先,把跟隨了本王數十年的部下連根拔起,殘忍手段令本王夜夜夢魘,寢食不安,本王立誓,必為九幽之下的他們討一口血債。”再多的顧慮也終抵不過這筆鮮明的血債,或許扶挽音另有目的不懷好意,但勒王很清楚,自己沒有選擇,從住進這座府邸開始。
勒王沒有想過,他的部下跟隨了他十幾二十年,有些甚至碌碌無名,皇帝是如何一個也不落下的查到?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把他逼到如今這步田地的人究竟是誰,當然,扶挽音更不會說,若不把人逼到如此地步,與皇帝與紫京江山有著至親血緣的勒王怎能拭滅心底殘留的最後一絲優柔寡斷,鐵下心來手足相殘?
若非是他提筆書信,將勒王黨羽一個一個提名,皇帝怎有機會將他們一個一個九族誅殺!
“這些訊息在下得知時也十分惋惜,故替王爺將他們好生安葬,來日王爺有心,在下便派人領路。”相比勒王的沉痛,扶挽音則面無異色,予他斟了杯熱茶。
得知他如此有心,勒王不勝感激,想起曾並肩作戰的將士們,彷彿一瞬間老卻年華,四十不惑,雙鬢竟隱隱泛白,他猶豫著開口:“本王仍是不得見光之身,眼下大仇未報,本王有何臉面去灑一杯酒,扶公子,本王有一事相求。”
“王爺請說。”扶挽音淺淺一笑,明知對方會有何想法的他並不急於解難,而是以一個神聖者的姿態,讓對方明白他有求與他,而他要的,只有他才能施捨,才給的起,除了他,沒人能幫助他。
勒王輕咳了一聲,道:“董格與本王在朝中暗鬥數年,一直頗得聖心,此次本王也萬料不到他會有此下場,但依皇上往日對他的信任,恐怕將有東山再起之嫌,對於他與江湖人勾結一事,本王想親自去紫京調查,不知扶公子可否助本王一臂之力?”
扶挽音聞言莞爾,陽光透過鏤空雕花窗灑在他的眼睫之上,熾熱的光芒彷彿要灼傷勒王的眼,以至於那一晃而過的神情也隨著一道墨光頃刻逝去。
墨光閃過眼前,勒王只覺渾身一震,微有刺痛,隨即便覺面部有些緊,低頭一看,這才發覺身體也起了很大的變化,原本身形結壯的他發現自己的腰粗了一圈,似乎也矮了不少。
扶挽音墨眸一挑,伸出纖長的十指輕輕動了動,一股琉璃樣的法光自他潔白的纖指上如線一般游出。隨後勒王的左手多了一把刀,他有些為難道:“本王從不使刀,更不會用左手使,這……”
“這把刀具備一些較淺的法力,王爺儘可用左手使用,不會有任何差別,到紫京後自會有人替王爺安排住處。”扶挽音話音一落,便聽刀光離鞘的輕鳴在書房內輕繞。
勒王隨意使了幾招,此刀竟當真與劍無甚差別,且左手也如右手般靈活,這讓自小未以左手習過刀法的他大感神奇,隨即看了眼身前的公子,便覺不再有半分稀奇。
此人是為全天下敬仰的亂花二弟